弟大壯有了個交代。
當初兄弟們落魄的時候,說好了每個月給十塊錢養家錢的。
現在也沒人提這個事了,一切都由沈國棟來承擔,他是不缺這個錢的。
大壯母親也想開了,有閨女和女婿養老傍身,總算是沒把家過散了。
沈國棟選的那處宅子也在南鑼鼓巷,距離街道比較近,離現在的倉庫區和小工廠區也不遠,反倒離大院這邊遠了。
“前天晚上國棟兩口子過去燒的爐子,”李學武回頭介紹道:“這兩天一直有人過去收拾衛生和添火,保準暖和。”
“太麻煩大家了,我……”全身包裹著棉襖的麥慶蘭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再說謝謝我就真顯得矯情了。”
“所以說了,甭客氣。”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彪子敢讓你們娘三個回來,就說明他心裡有底。”
“選在這邊也是因為距離學校近,照顧孩子方便,不然就騰後院的房子給你們住了,照顧你們更方便。”
“我也是奔著照顧孩子方便,”麥慶蘭語氣裡帶著一點點內疚地說道:“不然我就不回來了,留他一個人在那邊……”
“沒事,彪子跟我說了。”
李學武點點頭,理解地說道:“他是出息了,也長大了。”
“跟我說,他這輩子最大的能耐就是不給你留下任何的遺憾。”
“他就會說嘴——”
麥慶蘭聽著自己愛人的土味情話,想著他為自己做的這些事,真是有感動的。
當初從報紙上看到通知,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回來上學。
但隨即便被襁褓中的閨女打斷了思緒,進而想到了李文彪。
他一定是在意的,孩子還這麼小。
如果她不回去,那學校一定會把她除名,這輩子再沒有上大學的資格。
可如果她回去了,把閨女和他扔下,哪一個她都捨不得。
沒讀完大學說是人生的遺憾,但李文彪確實做到了。
在一起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從未讓她失望過,也從未讓她遺憾過。
要說對李文彪的感情是愛,她還不確定,但要說是責任,她一定是確認的。
一邊是家庭,一邊是學業,怎麼選?
李文彪沒讓她選,更沒讓糾結的她開口,已經為她做了決定。
她承認,自己的沉默和鬱鬱寡歡已經是做了選擇,但這更讓她自責和內疚了。
所以,李文彪說了安排她和母親帶著孩子回京,邊照顧孩子邊上學的事。
她驚訝,她錯愕,繼而是感動的淚水,和對他深深的愧疚。
夫妻兩個沒有說什麼海誓山盟,更沒有說什麼前程和未來。
孩子都已經有了,麥慶蘭哪裡還能不知道李文彪現在的生活。
說是資本家也不為過,有李學武的照拂,李文彪絕不缺少她的承諾。
所以,她回來了,回到李文彪說給她的家,他們的家。
其實從麥慶蘭對老彪子的稱呼上,李學武也能感受到兩人的關係。
她從來不叫老彪子,或者彪子。
文彪或者李文彪,總是這樣叫。
李學武對她的印象和態度也逐漸在轉變,少了以前的距離和懷疑。
當兄弟的,這一點點照拂完全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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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了大院門口,看著比自己家以前的宅院還要寬廣的三進大宅,胡蕙蘭只覺得震驚到震麻了。
以前說姑爺是收破爛的,她和老伴都信了,也認命了。
可啥時候收破爛的也這麼闊綽了。
被李學武照拂著在俱樂部居住時就糊塗著,到了鋼城,感受著姑爺的生活,那就更糊塗了。
再回到京城,胡蕙蘭看著眼前的宅院,乾淨整潔,明顯收拾過的大宅,只憋在心裡的話,一句都不敢問出來。
怕什麼?
怕問出來,這些眼前的富庶生活就要消失不見了。
這倒是有點玄學的,東西方玄學文化裡都有個預設的規則:說出來就不靈了。
“柴米油鹽不用管,國棟按月給你們送過來,冬菜也都預備齊了。”
李學武幫著把孩子抱進了上屋,屋裡燒的暖呼呼的,窗戶縫都用紙糊嚴實了。
由著韓建昆和胡蕙蘭往堂屋搬執行李,他給麥慶蘭交代道:“回收站你知道,有事就去那邊找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