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份是他父親李順的,分家了,禮賬就得分開寫。
父親不在家,禮賬母親不可能過來寫的,這種事必須是家裡男人做。
沒男人的另算著,可也真的不好看,就連中院賈家都是棒梗來寫的。
為啥給李順也寫了五毛錢?
而不是其他鄰居的兩毛錢?
還有,為啥父親李順的要寫在他後面?
因為如果先寫父親李順,就得寫兩毛錢禮錢,隨的是鄰居們的大溜兒。
可他上禮賬因為身份的原因得是五毛錢,這樣在禮上就把他爸給壓著了,不好看,讓人家笑話了。
爺倆都是五毛錢,李順如果寫在前面,又把前面的壓住了,他們也不好看。
所以先寫自己的,再寫父親李順的,這樣明顯的反順序還能提醒主家和來看禮賬的鄰居們,李家這邊是隨了應盡禮儀的,照顧了四方面子。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國人講禮,尤其是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越能看出一個人的做事風格和禮儀素質。
你說多花三毛錢,活該,誰讓你比你爹還牛嗶呢。
這件事要擱在別人身上,他們巴不得多隨一份呢,誰不想著自己兒子比自己出息!
寫完父親李順的,就不用再寫大哥和老三的了。
因為大哥是養老兒子,跟父親是一股的。
老三還在上學,又是沒結婚的,就不算分家,李家也沒給李學才辦理分家的手續。
所以李學武只寫自己和父親的。
等看著二大爺寫完,李學武對著等在一旁施禮的三大媽寬慰了兩句,這便隨著一大爺出了門。
按照正常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由閆解成的兒子來答禮的。
可是很遺憾,他的孩子才第二天,做不得這個。
所以只能是他爹媽代為行禮。
當然了,李學武不能讓對方行這個禮,畢竟要叫三大媽的,不是一個輩分的。
從堂屋裡出來,又跟幾個爺們和三大爺說了幾句話,李學武這才往家裡去了。
劉茵早就在外屋門口等著他了,見著兒子進來,先是拿炕上的笤帚疙瘩往他身上劃拉劃拉,這才讓他進了裡屋。
屋裡只有大嫂趙雅芳在,看見李學武進屋後主動問道:“咋說了這麼半天?”
她們就在屋裡坐著,隔著窗子看對面兒清晰的很。
“三大爺找我念叨這點事,一大爺又說了說”
李學武坐在了炕邊的凳子上,看著母親問道:“昨晚沒嚇著吧?”
“嚇著啥,葛淑琴折騰那會兒我就知道,院裡人回來又鬧了一陣,消停那會兒都幾點了”
劉茵介紹道:“我跟你嫂子睡不著了正在炕上躺著說話呢,就聽有人敲外面門”
“聯防叫了一大爺又鬧了一通,我那會兒就知道對面大小子出事了”。
“你說啊,這心咯噔咯噔的,半宿沒睡著覺”
劉茵抿著嘴擺手道:“等一大爺招呼人搭靈棚收拾外面的時候徹底睡不著了”。
“我出來的時候我奶還叮囑我呢,讓提醒你們去後屋睡去,省的嚇著了”
李學武抻了抻身上的大衣,道:“今晚上院裡一直都有人,睡不消停,還是去後面吧”。
“是,想到了”
劉茵點頭道:“毓秀還說去東院睡呢,可隔著大院牆就是外面,怪鬧的慌的,就都去後院了”。
“她們倆已經先過去後院了,我這不是等你嘛,你嫂子說陪著我”。
“等我幹啥,我爸的帳寫完了,還能不記得咋地”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困了就趕緊去睡覺吧,明早秦京茹那邊還要熱鬧,還是睡不好”。
劉茵也是真乏了,點點頭,問道:“你還要待一會啊?記得別直接回家啊!”
“知道,您放心吧”
李學武站起身說道:“我這就去團駐地轉一圈兒”。
“去,這孩子!”
劉茵的話裡意思是遵老講兒,白事上鬧騰多,家裡又是孕婦又是小孩子的,不要直接回自己家,去別處轉轉。
李學武可倒好,理解了母親的意思,卻是超常規發揮。
你不是說有髒東西跟著我嘛,我帶它去衛三團駐地轉一轉,給它來個灰飛煙滅!
李學武怕娘倆兒害怕,在屋裡等著,想著送她們去後院。
劉茵扶著趙雅芳下地,嘴裡輕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