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阿瑟知道韋伯為他搭梯下臺,對韋伯的意見也勉強接受,但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直接轉彎。他冷冷地說:“讓我考慮考慮。”
麥克阿瑟望著迪利比揚格,認為這場論戰是他挑起來的,簡直對他恨之入骨!但是,他的語氣是平和的:
“好吧!我姑且同意經過國際法庭預審之後,各受害國可以引渡一批乙、丙級戰犯,包括今天未到會和沒有直接參加國際法庭工作的其他國,諸如泰國、緬甸、馬來亞等國在內,但是,最後量刑,必須報最高總司令部備案,不過,引渡戰犯蘇聯除外!”
蘇聯除外?大家感到大惑不解。
“為什麼?”迪利比揚格更是一怔,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與會者一齊用驚疑的眼光望著麥克阿瑟,又望望迪利比揚格,他們之間的鬥爭焦點在哪裡?
“為什麼?難道迪利比揚格先生還不清楚!”麥克阿瑟不晴不陰地說。
迪利比揚格沉默一一會,似乎明白了什麼,意識到與麥克阿瑟之間的一場舌戰已不可避免。他默不作聲,且看麥克阿瑟下面的話怎麼說。
“為什麼?”麥克阿瑟把話挑明瞭,“蘇聯至今還拘留三十七萬原關東軍投降官兵,其中有三十一名師旅長以上軍官,一百三十多名大佐、中佐、少佐軍官。最高總司令部根據日本政府的要求,曾經三次與蘇聯政府交涉,希望將他們送回日本,可是,蘇聯政府以種種藉口予以拒絕。”
他說:“第一次交涉,蘇聯外交部長莫洛托夫先生說,在押者中的有些人在中國犯有嚴重罪行,待他們與中國政府調查清楚之後,再考慮哪些人可以釋放。可是,我們與中國政府聯絡,蔣介石先生明確表示,中國不打算追究他們的戰爭責任。第二次交涉,莫洛托夫先生說,關東軍在中國東北三省和熱河省橫行霸道十四年,幾乎每個人都不同程度地犯有這樣那樣的罪行,一個也不能釋放,第三次交涉,蘇聯部長會議斯大林主席也說一個也不能釋放,並憑空指責美國把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搞成美國法庭。”
迪利比揚格說:“不是斯大林主席憑空指責,而是事實。連美國國會的赫爾曼先生,也說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是美國法庭。”
對此,在座的人除基南以外,都深有同感。可是,誰也不說話。大而化之,國際之間的關係與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陣沉默。
“請說事實,迪利比揚格先生!”麥克阿瑟冷眼盯著迪利比揚格。
迪利比揚格的眼睛裡也射出寒光:“你們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強行將罪惡滔天的石井四郎免罪釋放,就是一例!”
“那是四比七,少數服從多數。”基南說。
提起四比七,勒克萊又想起那場有關決定天皇的命運之爭,他說:“是四比七,但不是真理之所在!”
基南說:“那麼,請問,什麼才是真理之所在?勒克萊先生!”
“用不著我說。”勒克萊說:“基南先生很清楚,在座諸位都很清楚。”
又一陣沉默過去,布萊說話了。但他避開鋒芒;從另一個角度立言:“關於拘留在蘇聯的三十七萬日本人的釋放問題,希望最高總司令部繼續與蘇聯政府交涉,以求得問題的圓滿解決。如果乙、丙級戰犯的引渡把蘇聯排除在外,雙方的矛盾只會進一步激化。”
“同意布萊先生的意見。”巴特斯克和艾西特說。
麥克阿瑟一點兒也不讓步:“蘇聯不釋放拘留的日軍官兵,就不能讓他們引渡乙、丙級戰犯!”
迪利比揚格提出一個使麥克阿瑟感到惱火的新問題:“斯大林主席對我說了,如果最高總司令部不重新逮捕石井四郎,不追究石井四郎的三個哥哥,即石井虎男,石井剛男和石井三男在七三一部隊的嚴重犯罪行為,不追究天皇戰爭責任,蘇聯關押的日本人一個也不會釋放!”
他下面的話更使麥克阿瑟傷透了腦筋:“斯大林主席還說,關於這批日本人的釋放問題,寧肯與日本政府進行交涉,也不願意與最高總司令部進行協商。”
麥克阿瑟想了想,終於明白了鬥爭的焦點。他說:“原來,你們想以這批日本人的釋放,與日本拉關係,想進而控制日本!”
“彼此彼此!”迪利比揚格回敬說,“你們不追究天皇的戰爭責任,一些該定為甲級戰犯的人卻要定為乙級戰犯,一些該逮捕的人卻不予逮捕,等等,一言以蔽之,都是為了與日本政府拉關係,想利用日本控制亞洲!”
在座者除了個美國人以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