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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軍主帥,張偉原本可以住進皮島上的原毛文龍的總兵府邸,但一個多月過來,他離臺已久,自當是要乘船第一批離島,是故只是命人在海灘之上與士兵一起搭建了軍用帳篷,胡混將就著睡上一夜,待天明便可登上鎮遠艦,揚帆回臺。
“張鼐,皮島一事交給你了,帶著你本部兵馬,配合留下的五艘水師炮船,防止後金狗急跳牆,用木船來攻皮島,你可千萬大意不得!”
張鼐咧嘴一笑,答道:“大人,現下咱們的探子都不敢上岸,咱們當日宰殺的牧畜,還有死難的八旗屍體都未曾掩埋,那麼大的範圍,又是正值炎夏,估摸著遼東一地正是疫病流行之時,別說吃飯喝水,想來就是連吸氣都得加著小氣。那皇太極此時應該已經回瀋陽,沒準都吐血死了呢!大人,您也太小心啦。”
因見張偉神色不善,忙閉了嘴,老老實實應道:“是了,大人,我一定小心。”
張偉又橫他一眼,氣道:“早知你如此不穩重,當真不該昨日軍議時決定留你鎮守皮島。你也是一軍的主將,難道不知道兵無常勢,為將者做戰一定出奇不意?一場戰役若是以力搏人,則是勝負在兩可之間。若是以奇制敵而敵不覺,則鮮有不勝者。若是遼西之敵偷偷渡海而來,只在夜間以兩千精兵上岸,摸你的營,你又這般大意,你當你能活著回臺灣麼?”
雖心裡還有些不服,張鼐卻只得又連連點頭,直道:“是了是了,大哥,我一定小心就是了。”
他搬出與張偉是宗族兄弟的身份,張偉只得無奈一笑,又細心嚀囑了幾句,便下令身邊的親衛跟隨,準備登船。
因鎮遠艦噸位過大,不可以靠近岸邊,施琅便命艦長派出十餘艘小舢板到皮島港口,前來迎載張偉。那舢板需人力划動,鎮遠艦又離岸邊較遠,是以張偉率著同上鎮遠的諸將到得岸邊,卻只得岸邊暫歇,等那舢板到來。
因見皮島諸將仍是身著明軍將領的袍服,站在一群身著黑衣紅帽,胸佩鄖章及標識鐵牌漢軍將領之間,顯的尤為扎眼。因向孔有德等人招手道:“孔將軍,尚將軍、耿將軍,到我身邊來,一會子咱們同乘小船,到得大船後,咱們一起談談說說,也熱鬧些。”
三人站在一群漢軍將領之中,因此時尚未正式易幟,又與諸將不熟,見漢軍將軍們聊的熱絡,又是插不下嘴,正自無聊之際,見張偉如此,三人皆是大喜,頗有受寵若驚之感,當下皆是挺胸凸肚,得意洋洋向張偉身邊而去。
“看那三個,象吃了蜜蜂屎似的,當真可笑!”
張端最受張偉愛重,現下帶著幾千騎兵,原本便不安份的脾氣越發見漲,說話越發沒有顧忌,因見皮島諸將那般模樣,忍不住出言嘲諷。
他一開口,身邊幾個將與張偉同船的神策軍將軍亦道:“可不是麼,做將軍的弄的這麼媚顏奴色,到象是大人的家奴一般,可當真讓人瞧不慣。”
“都給我閉嘴!”
幾名神策將軍聽得周全斌一聲喝斥,猛然醒悟,眼前這位主官原本到真是張偉的家奴,自已的話可是大大的得罪了他。各人心中後悔不迭,只恨不得立時打自已幾個大大的耳光,以向主將陪罪。
“這幾位皮島將軍原是明軍將領,他們的規矩與咱們不同。咱們只要確實有才幹,立軍功,自然會得到大人的賞識,是以除了尊敬大人之外,到也不需要特別巴結。他們可是不同,不但得有才幹,還需與上官結交,不但要陪笑臉,還需賄賂上司方可有進身的機會,你當天下的軍隊,都能如漢軍一般麼?”
訓斥張瑞幾句,周全斌又笑道:“我也是看不慣,放心吧,過些時日自然會好的。大人有意召他們過去,你當便是沒有用意麼。張瑞,要成大將之才,不光是打仗的事,好生學著吧。”
待張偉攜手三將到得海邊,溫言與三將寒暄問好,將三個心中揣揣不安的皮島三將揉搓的身心舒泰,原本心裡那點子不安頓時被海風吹的不知飄向何方了。
他們在開原城下慘敗,後來受命防備清河堡又被譚泰打的狼狽不堪,此番撤回皮島三人都是心中不安,頗是害怕受張偉責罰。又因實力大損,只餘下兩萬不到的兵將,甚恐被張偉輕鬆兼併,此番張偉下令三將放下手中軍隊,先期與他回臺灣,三人心中小鼓直敲,唯恐到了臺灣之外,張偉一聲令道:“拿下”,三人便就此成了刀下之鬼。此時張偉不住的示之寵信,又以言語暗示到臺灣後三人仍會得到重用,以他的身份做出這些承諾,自然不會輕易更改,三人心中大定,便都笑咪咪立於張偉身側,做出一副躊躇滿志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