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很是歡喜,立刻下令廚房為做準備了夜宵小菜,送上一壺好酒,又將幾個幕客招來,飲酒賞雪,雖然城破在即,眾人卻也是相對歡然,渾然忘記身在何方。
等到第二天沿街的百姓出來覓食,尋找一些被官兵遺露的可以果腹的食物,再有尋找一些小木塊等引火之物。這一場大雪過後,城中很多人家本來就斷了糧食,再加上天氣寒冷,一夜間已有無數老人孩童死去。僥倖未死的,就掙扎著出來尋食,各人都是打著多活一天便賺一天的念頭,很是不願立刻就死。於是城內官兵和百姓四處遊蕩,尋找食物和取暖物品,除了少數倒黴鬼被放在城頭頂雪吹風,再也沒有一人去管漢軍是否會攻將過來,打下城池。
城內明軍和鳳陽百姓納悶於漢軍的圍而不攻,而漢軍的中下層將佐與士兵亦是摸不著頭腦。眼見天氣一天冷過一天,雖然漢軍後勤補給充足,將士不必如同明軍那樣受苦,然而冰天雪地困在孤城之外,卻也並非是樂事一樁。
“大將軍,咱們兵屯於孤城之下,明明可以一鼓而下,何苦圍而不攻,徒耗糧草?”
江文瑨與張鼐都是一衛大將,面對屬下部將的質疑詢問,兩人卻是無話可答。張鼐到也罷了,江文瑨專制日本多年,統帥用兵都是一已施為,此時受命張偉,每天戰馬軍鴿來往不斷,重要軍務都需張偉決斷後而實行。江文瑨心中甚覺不樂,卻又無法說出。此時見屬下各將都是臉躍躍欲試,顯然都想著迅即攻城,好立下大功,到時候憑著軍功受賞。
見張鼐與江文瑨都噤口不言,也並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金吾將軍黃得功忍不住道:“賀瘋子在劉大將軍麾下,聽說已然破了成都,將張獻忠逼出川東,由劍門而出,直奔陝甘一帶;曹變蛟隨著周大將軍破府城十一,俘總兵四、兵十一萬,人口千萬,山東一帶,盡落我手。”
他悻悻道:“便是萬騎飛騎兩軍,亦已攻入河南,直逼開封。偏咱們十來萬大軍,坐困鳳陽城下,不能動彈。風頭都讓別人搶啦,到時候同僚見面,可真是難為情!”
他此語一出,顧振、張傑、肖天等人亦道:“沒錯,這一次大戰咱們可什麼也沒撈著,到時候可得讓那幾人說嘴了!”
江文瑨臉上一陣青色掠過,鐵青著臉訓道:“爾等口出狂悖之語,膽敢藐視軍法麼?”
黃得功等人連忙站起,躬身道:“末將等不敢!”
“出去!”
張鼐目視諸將退出,因向江文瑨問道:“長峰兄,哪來的這股子邪火。咱們身為統兵上將,並不能以戰為務,而是要統顧全域性。陛下五天前有手書過來,要咱們不要以戰功為先,而要儘量招撫,以此戰徹底收服全天下士大夫的心,這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強攻入城,洪享九和孫傳庭殉節而死,只怕是個不好的例子,於全域性並不妙。”
江文瑨苦笑一聲,向張鼐道:“到不是為困守城下而發火,實則這大將軍當的沒味兒。事事掣肘而行,沒有陛下的手書,咱們竟不能動!凡事不能自專,這打的是什麼仗!”
他這算是交心之言,也是被黃得蘇等人激起怒火,這才脫口而出。張鼐雖與張偉關係親近的多,卻也忍不住道:“這話很是,陛下太過掣肘,若是這樣,還不如不設上將,只派咱們專領一軍,到也痛快!”
“嘿,你們兩個說的當真熱鬧!還有什麼不滿,都說給我聽聽。”
帳內兩人突然聽到熟悉至此的聲音,當即驚的一跳,均站起身來。張鼐兀自喝道:“誰在帳外喧譁?”
正驚疑間,卻見到有人將帳簾掀起,有人略一躬身直撞進來。帳外有大將軍儀仗和散班衛士守衛,沒有兩人的傳召任何人不得入內。誰料就這麼被人直闖入內,兩人正欲發火,卻見那個將罩在頭上的頭罩一拉,卻不是張偉是誰。
見這兩個心腹大將一臉驚惶,張偉噗嗤一笑,向他們道:“剛才不是還說的來勁,見我來了,怎麼偏生又一個字也不能說了?”
說罷將外袍去了,自已徑自走向主位坐下,向著張李二人笑道:“別楞著了,快些命人送上熱茶來。頂風冒雪的騎了這麼些路,可把我冷壞了。”
這兩人到得此時,這才醒悟過來,忙都跪下,江文瑨先請罪道:“末將私下詆譭聖躬,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張鼐亦道:“臣死罪,請陛下責罰。”
“不必如此,這次戰事沒有讓你們放開手腳,身為統兵上將有些牢騷不足為怪。若是你們唯唯諾諾,以不擔責任暗中歡喜,我反到看你們不起。”
張偉斂了進來時的笑容,長吁一口寒氣,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