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嫂雷婷為之一怔。鍾大漢正捧著茶杯喝茶,一聽到牛二的話,剛喝進嘴裡的茶噴了出來。這一下弄得他夠嗆,雖然鐘太妹幫他搓著,可他還是咳得不停。他前後咳了有一分鐘,連眼淚都咳出來了。他瞧了一眼這位勇敢的小夥子,笑著說道:“憑什麼?”
牛二已經像個犯人似的在等宣判結果,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他滿頭大汗地偷偷看了一眼鐘太妹,吱吱唔唔地說:“我不會讓她乾重活的。”對於一個弄陶瓷的人來說只能說出這樣的話,儘管表面不夠堂皇,可確確實實是真心話。
“回去吧。”鍾大漢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對牛二說道。
鐘太妹聽到父親的話,拼命跟牛二使眼色,要他去求她父親。可是牛二聽到宣判結果後,心跌到低谷去了。他全身乏力地站起來,然後像是被人羞辱了一樣拖著步子離開了。鍾大漢擔心他在半路上摔倒,吩咐長貴後面跟著。
牛二走出家門之後,鐘太妹也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兒抽泣的聲音就傳到外面的客廳裡。雷婷馬上進去安慰她。陳秀花坐在凳子上,接連嘆息。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一節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鍾大漢接到鐘太安那封信後的日子裡,鐘太安告訴鍾大漢他要去參加革命。兩年來,鍾大漢都沒有鐘太安兩兄弟的訊息。上一次他們來信說兩兄弟準備學成歸來在將軍寨教書。如今拿出那封發黃的信,他彷彿是在回憶遙遠的事情。後來鐘太平還去學校看過他們一次,鐘太平回來跟他說老二老三已經長大啦。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他們的母親楊鳳芳,他連夜買了幾柱香和一些瓜果去到她的墳前。儘管他剛學會叼菸斗,可那晚他坐在墳前一個人還是默默地叼了一個晚上。到黎明時,他抖動發麻的雙腿,說道:“你的兩個兒已經長大了。”說完,邁著蹣跚的步子離開了。外人都很羨慕他的兩個兒子在外面讀書,殊不知隨著這兩年變幻莫測的時局,作父親的都為他們捏一把汗。每當聽到外面發生戰亂或者學生*示威時,鍾大漢都要去林先生那裡問個究竟,然後回來在家裡,在擺著的那尊佛像前頂禮膜拜。
鍾大漢拿著信,對家人說:“老二去鬧革命去了。”誰都知道他話裡的意思––––鬧革命等於去送死,這是林先生整天說的。家裡一下子陷入陰霾之中,老大鐘太平不見了,老二鬧革命去了,老三兩年毫無音訊,小的那個又抽大煙;鍾大漢揹著手,不安地在大廳裡踱來踱去。這個時候,他絕望的心情和矛盾的思緒是無人可以理解的。
“我要絕後啦!”他突然大聲嚷起來。
晃了沒多久,鍾大漢止住腳步,他望著鐘太妹,對她說:“你去把牛二,還有他爹一起叫來。”
牛二扶著他父親,誠惶誠恐地走進鍾家。他的父親一聽到鍾大漢叫他兩父子,他日益衰老的神經馬上感覺到要大禍臨頭了。雖然一路上鐘太妹說她父親可能不是為這個事,他是在為他的幾位哥哥傷神,但牛二還是一路捱罵而來。看到牛二兩父子,鍾大漢客氣地過去攙扶。
“東家老爺,您別生氣,前段時間我兒一時衝動來您家胡說八道了幾句,我今兒個把他帶來給您道歉。”牛二的父親不敢坐下,他用卑微的語氣說道。
鍾大漢看了看牛二,笑咧咧地說:“以後該叫我親家了。”他走到牛二父親的身邊,扶著他坐下去。
“我家小子真是上輩子做牛做馬修來的福氣呀,還不快謝過老爺––––”牛二的父親聽後熱淚盈眶,他趕緊讓牛二跪下去謝鍾大漢。
牛二要娶鐘太妹的喜事不到一天就傳遍了整個鎮子,傳到了那些還不知道鐘太妹賢惠之美的角落裡,使得所有的男人都說要是能娶上這麼一位姑娘做自己的老婆,就是去做三輩子的牛馬也值得。
第十二節
鐘太安和鐘太康兩兄弟所在的學校已經變成監獄,被巡捕房的人把守著。學校的老師被關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學生只能呆在教室裡,連家人也不許見。用當局的話來說就是為了避免學生受到戰爭的傷害而採取的臨時保護措施,等戰爭一結束,學生即刻恢復自由。兩個月來,全國多處地方爆發了學生*示威。他們高舉口號湧上街頭,搖旗吶喊地號召民眾積極參與救國救*動。很多學生上街*都有老師在背後鼓吹,他們訴諸於世的政治主張基本上都是那些老師的意願。學生們無休止的*終於激怒了政客和軍閥,他們聯起手來打壓學生,用一個漂亮的理由把這幫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扣在學校裡是最為明智的選擇。因為誰也不敢、也不屑對這樣一批有點文化的青年動粗或者暗殺,用政客們的話來說就是這不亞於搬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