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上帝的份上,迪克你快點兒行嗎?我們的房間兩點鐘就到期了。”
今天是星期六,聖誕節快到了,美茵大街上交通擁擠了起來。裹挾在車流中的杜威抬頭看了看掛在街道上方的冬青樹花環,那是裝飾著紙鈴鐺的綠色節日花環,他想起來了,還沒給妻子和兒子買禮物呢。他的頭腦自動排斥那些與克拉特案件無關的問題。瑪麗和許多朋友開始為他如此固執而擔心。
一位親密的朋友,年輕的律師小克利福德·R·霍普曾坦率地說:“你知道自己怎樣了嗎?艾爾,你就沒意識到你從不談論別的事嗎?”“哦,”杜威回答說,“我想的全是案子。也許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以前沒想到的東西,某個新的角度,也許你也會碰到類似的情況。該死的,克里夫,如果這件案子破不了,你覺得我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從現在開始的若干年裡,我將追蹤所有線索,每次發生謀殺案,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二者之間是多麼不同,我都將介入、核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聯絡。但並非僅僅如此。真正的問題在於,我開始覺得我甚至比他們自己更瞭解赫伯和他的家人。他們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我猜我將永遠如此,直到我知道真相為止。”
杜威對難題的執著已經導致了一種不常見的走神。就在那天早晨,瑪麗還求他,求他別忘了……但他還是忘了。只是在擺脫了購物日的擁擠交通,駕車沿五號公路向霍爾科姆開來,經過I·E·戴爾醫生的獸醫院時,他才想起了妻子的話。“當然記得。”他妻子讓他一定記得把那隻家貓皮特接回來。皮特是隻體重十五磅的虎紋公貓,在加登城可是個知名人物,以其好鬥而知名,而這正是它住院的原因。在與一隻拳師犬的惡鬥中失敗後,皮特不得不住院縫針、注射抗菌素。戴爾醫生放開皮特,它坐到了主人汽車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路嗚嗚叫著來到了霍爾科姆。
偵探的目的地是河谷農場,但是他想暖暖身子;喝杯熱咖啡;他在哈特曼咖啡館前停了下來。
“你好,帥哥,”哈特曼夫人說,“想來點什麼?”
“一杯咖啡就好,太太。”
她倒了一杯咖啡。“是我認錯人了嗎?還是你在減肥?”
“確實瘦了點兒。”事實上,在過去的三週裡,杜威掉了二十磅肉。他的衣服好像是從一位魁梧的同事那裡借來的,而他的臉,通常極少暴露他的職業,但現在看上去很不成樣子;那是一張陷入神秘追求之中不可自拔的苦行僧的臉。
“你覺得怎麼樣?”
“很不錯。”
“可你看起來糟透了。”
杜威無話可說。但他並不是堪薩斯州調查局探員中最糟的,鄧茨、丘奇和奈更差。當然,他的身體比哈羅德·奈要好,後者正患流感,發著燒,但還是在盡職盡責地幹。這四個疲倦的男人已經核查了大約七百條線索和流言。例如,杜威就花了兩天的時間努力追蹤那兩個幻影般的墨西哥人,但徒勞無功,累得要命,保羅·赫爾姆先生髮誓說那兩個墨西哥人曾在謀殺案發生的那天傍晚拜訪了克拉特先生。
“再來一杯,艾爾文?”
“謝謝太太,不要了。”
但她已經拿起了咖啡壺。“這杯是免費的,司法官,看看你的臉色,你需要它。”
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上,兩位牧場工人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玩牌。其中一位站起來,走到杜威坐著的櫃檯旁,說道:“我們聽說的那些事是真的嗎?”
“那得看你聽說的是什麼。”
“就是你抓獲的那個傢伙。在克拉特家晃悠的那個傢伙。就是他乾的。我們就聽到這些。”
“我想你們聽錯了,老夥計。”
雖然喬納森·丹尼爾·艾德里安現在正因攜帶私藏武器而被關進了監獄,而且過去還因精神病被託皮卡州立醫院關過一段時間,然而調查員們收集的資料表明,他和克拉特案的唯一聯絡就是他那令人不快的好奇心。
冷血 第二章(33)
“噢,如果不是他,那你幹嗎不去抓真正的兇手呢?我有一大屋子女人,嚇得不敢單獨去浴室。”
杜威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謾罵;這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他一口喝完第二杯咖啡,嘆了口氣,笑了。
“渾蛋,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為什麼不去抓兇手?我們交稅養你們就是讓你們去幹這個的。”
“住口,你這個刻薄鬼,”哈特曼太太說,“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艾爾文正在盡力。”
杜威向哈特曼太太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