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教堂,克拉特先生有資格躋身於當地的名門望族之列,但是就如同他從不參加加登城鄉村俱樂部一樣,他從未試圖與當地的統治階層有什麼聯絡。恰恰相反,那些人的愛好他全不喜歡:他從不玩紙牌、打高爾夫、喝雞尾酒,或者吃晚上十點的自助餐。實際上,任何娛樂他都覺得“沒有什麼用處”。這就是為什麼在陽光明媚的星期六,他沒有參加高爾夫球四人對抗賽,而去擔任4ˉH俱樂部一次會議的主席的原因。(南希和凱尼恩從六歲起就是4ˉH的忠實會員。)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克拉特先生說:“現在我要說一件有關我們的一位成年會員的事情。”他的眼睛向一位被四個胖乎乎的日本小孩圍著的豐滿的日本女人望去。“你們都認識西杜·阿西達太太,知道他們一家是如何從科羅拉多州搬到這兒來的,兩年前,他們來到霍爾科姆,開始經營農場。他們是一個善良的家庭,擁有像他們這樣的人是霍爾科姆的幸運。任何人都會告訴你,無論誰一生病,阿西達太太就會過去探望,沒有人能算出阿西達太太在把親手烹調的味道鮮美的湯送給他們前走了多少路。還有那些鮮花,這些花是在你們認為不能種的地方長出來的。你們都還記得吧,她為去年4ˉH俱樂部義賣的成功作出了多大貢獻。因此,我建議我們在下星期二的慶功宴上授予阿西達太太獎品。”
她的孩子用力拖她,用肘推她,她的大兒子叫道:“啊,媽媽,說的是你呀!”但是阿西達太太很害羞,她用那雙圓圓胖胖的手擦了擦眼睛,笑了。她是一位佃農的妻子。她的農場風沙很大,十分偏僻,位於加登城和霍爾科姆之間。4ˉH俱樂部大會結束後,克拉特先生通常都會開車送阿西達回家,今天也同樣如此。
“哎,真是令人大吃一驚,”當他們坐在克拉特先生的卡車裡,沿五十號公路回家時,阿西達說道,“赫伯,我好像總是麻煩你。不過,還是得謝謝你。”她在來到芬尼縣的第二天就遇到了克拉特先生,那天正是萬聖節前夜,他和凱尼恩帶著一大堆南瓜和西葫蘆前來登門拜訪。在這艱苦的第一年裡,這些農產品———一筐筐的蘆筍、萵苣被作為禮物送給了阿西達,當時她沒有種這些作物。還有,南希經常帶著“寶貝”來,讓孩子們騎。“你知道,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兒都是我們住過的最好的地方。西杜也這麼說。我們的確不願意離開這裡,連想到這個念頭都感到討厭。離開這兒,就要全部重新開始。”
“離開?”克拉特先生感到詫異,放慢了車速。
“嗯,赫伯。在這兒的農場,我們正在給人家幹活,西杜認為我們可以做得更好。也許要去內布拉斯加。但是一切都還沒定下來。到目前為止,還只是這麼一說。”她說話的聲音是熱忱的,總像是要笑出來,令人傷感的訊息一經她的嘴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就令人感到愉快。但是看到她令克拉特先生感到難過,阿西達轉換了話題。“赫伯,你是男子漢,給我你的看法。”她說道,“我和孩子們一直在努力攢錢,我們想在聖誕節的時候給西杜一個大禮物。他最需要的是牙齒。現在,假設你的妻子要給你三顆金牙,這件錯誤的禮物會不會打擊你?我的意思是,讓一個男人在牙醫的椅子上度過聖誕節合適嗎?”
“你真是出人意料。別想著法兒離開這裡。我們會把你捆起來的。”克拉特先生說,“是的,不錯,金牙,當然可以,要是我,我會被逗笑的。”
他的反應令阿西達太太感到高興,因為她知道除非他有這個意思,否則他是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他是一位紳士。她從未看過他“故意取悅女人”,或者趁人之危,或者不遵守諾言。她現在冒昧得到了允諾。“我說,赫伯,別叫我在宴會上發言了,好嗎?那不適合我。你就不一樣了。你可以站著向幾百人、幾千人講話。而且可以輕易地說服任何人,使他們相信任何事。什麼事都嚇不倒你,”她說道,評論著克拉特先生被人公認的品質:無所畏懼的自信,這使他脫穎而出,不過自信在為他贏得尊敬的同時,也多少限制了別人對他的愛意。“我無法想象你會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能談吐自如,沉著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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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 第一章(16)
中午時分,那輛黑色的雪佛蘭到達了堪薩斯州的恩波里亞,一座很大的市鎮,差不多算是一座城市,這兒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因此車裡的人決定在這兒買點東西。他們把車停在路邊,然後四處漫步,直到一家擠滿顧客的百貨商店出現在眼前。
他們買的第一件物品是一副橡膠手套,這是給佩裡買的,他忘記了帶自己的那幅舊手套,而迪克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