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時向伊戈爾小聲詢問,伊戈爾則不厭其煩地耐心替我翻譯每一件文物下面的說明。我詳細做著筆記,館內不能照相,我只能把更多的材料用筆記錄下來。
忽然位於展館西首的一件文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停下手中的記錄,快步走了過去。走到近前,在幽暗的射燈照射之下,透明的玻璃罩中竟是一副黃金打製的面具!我趕忙低頭去看下面的文字說明,但是我的俄語並不好,並不能全部看懂,只看到下面的展板上寫著什麼:中國三十年代,清朝皇帝……
這時伊戈爾已經快步跟了過來,我趕忙讓他替我翻譯,伊戈爾看了看下面的展板,一字一句地翻譯道:“黃金打製面罩,上世紀三十年代從中國東北流入俄羅斯,相傳是從中國清代一位皇帝帝陵之中盜出,懷疑是當時震驚世界的東陵盜案,但未有足夠證據,面罩已經殘缺,左耳部位寶石丟失,整座面罩為純金打�制……”�
聽到這裡,我額頭的汗水涔涔落下。不錯,這一定就是當年崔二胯子一行從皇太極皇陵之中盜出的那一面黃金面罩。我記得祖父記載中曾經說過,當時崔二胯子摔落了一顆寶石,而這顆寶石,現在就在趙穎那裡!
這時,我想抬頭仔細打量一下這面黃金面罩,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卻怎麼也抬不起頭來,我不知道我在懼怕什麼,但我很清楚,有一種極大的恐懼在這一瞬間突然包圍了我,使我無論如何不願意抬頭去面對!我低著頭看著展板,額頭的汗水一滴一滴滴到了地下……
伊戈爾也看出了我的反常,伸手扶住我,問我怎麼了,我搖了搖頭,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強鎮心情,抬頭向玻璃圍欄中的黃金面罩看去。不錯,面罩的左耳之處,有一個小洞,這一定就是當年罩在皇太極臉上的那一面黃金面罩!
我再向上面望去,當我慢慢將視線移到面罩額頭部位的時候,不由得目瞪口呆、如墜冰窖,渾身戰慄、如同篩糠,在面罩額頭正中之處,平平整整,光滑亮潔,不要說槍眼,就是連一個劃痕都沒有!
我後退了幾步,搖著頭,嘴裡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定是贗品,一定是贗品!”伊格爾伸手扶住我,問道:“肖先生,你怎麼了?”我抓住伊戈爾的手臂,緩了緩神兒,呆立良久,才回頭對伊戈爾說:“今天就看到這裡吧,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伊戈爾並不放心,一直將我送回住處。整整一個下午,我坐在房中,腦中亂成一團。
如果面罩上沒有槍眼,我們最後所有的推論就全部作廢,事情又一次回到起點,而且,我們沒有理由不相信槍傷專家的權威檢測報告,如果是這樣,這個槍眼就一定是在戴上面罩之前留下的,既然如此,難道是……我不敢再往下想。
冥思苦想了一個下午,我所能想到的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我所見到的這個面罩是贗品;第二,面罩經過了後來的人工修補。我覺得這兩種情況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我需要證據。
當天晚上,我給伊戈爾打電話,通知他明天再陪我走訪一次展會組委會。第二天上午,我們又一次拜訪了展會組委會人員,但從他們那裡得到的答覆是否定的,這一件展品,並不是仿製品。
又花了幾天時間,我們輾轉打聽到捐獻這件文物的伊凡諾夫老人。非常湊巧,老人就住在莫斯科近郊。當天下午,我讓王元林幫我找了一輛拉達,伊戈爾陪我驅車幾十公里,終於按地址找到了這位老人,但是,老人的回答,依舊是斬釘截鐵地否定。
按照老人的回憶,這件文物是老人八歲的時候,也就是一九三四年秋天,他父親從一個古董販子手中購得,老人記得非常清楚,當時他們得到這件面罩的時候,就是現在的樣子,包括左耳部分的破損,但他們一直保持面罩的原樣,未曾修補過。
我絕望至極,完全不知道究竟該再往何處去,如果趙穎在旁邊,我也至少有個人再商量商量。想到趙穎,我又忽然想起,後天就是四月二十日,“詛咒”的最後期限,我渾身如篩糠一般。回去的路上,我抖得不能開車,幸虧伊戈爾有駕照,一直將我送回住處。
路上我不停地想: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一種強烈的求生的慾望襲上心頭,就算是死,我也要最後見趙穎一面。想到這裡,我沒有下車,讓伊戈爾再把車開到最近的訂票公司,訂了第二天的一班飛機,這樣,我還能夠最後再見趙穎一面。想到還能夠再見到趙穎,我精神倍增,當天下午,我給趙穎發了一個郵件,通知她我的航班。然後又讓伊戈爾陪我,又去了一次展館,我需要把社長交待的任務辦完。
第二天下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