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部分(3 / 4)

小說:最後一個道士 作者:匆匆

,越是在道這條路上走得遠,他越是覺得這就是命。同命運的抗衡他從來便沒有停止過,但似乎每一次倒下的都是自己,這種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疊加的命運,若是面臨陰陽差錯更是刑剋的歷害,縱有貴人解星亦是無可救助。

因為這日柱主管中年,所以往往命犯天煞孤星之人正當成家立業之際,通常時為晚景。輕則家業妻女不保,婚姻難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喪夫再嫁;重則刑親克友,六親無緣,通俗點說就是得死上一戶口本。

查文斌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他儘量把查巖送的遠,自己能避則避。

殊不知幾年前的那一次小女慘死已然是他窺破太多天機,這些年來,他經手的法事不減反增,冥冥之中還牽扯出一個圍繞了千年的驚天大秘。如果說上一次的爆竹炸傷查巖是給他的警告,那麼查文斌就是那個不聽警告的人。

冷怡然的家住在考古所大院裡頭,離學校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平日裡她去上班便會先送那孩子,放了學再去接,如此幾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作為教學區裡為數不多有過實踐派的歷史老師,冷怡然接到了出去教學交流一週的任務,也就是在她離開的這一週,那孩子便出了事。

清晨五點,這是查巖起床在院子裡跟冷所長一起打太極的時間,一個小時的太極是他必學的科目。打完太極,吃完早餐,查巖便獨自一人去學校上課,那條路他已經走了很多年了。要去學校需要橫穿一條馬路,今天,冷怡然就要完成交流活動從外地回來了,她回來一定會仔細檢查查巖的功課,所以這孩子還在想著怎樣明天和那位私下裡叫冷姐姐的女人彙報這一週的學習情況。

清晨的學校門口往往是學生最多的,可那一日奇怪的很,在那個點只有查巖一人揹著書包,或許是他在想見到冷怡然的事兒,或許這就是命。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過後是“呯”得一下玻璃的開裂聲,一輛銀色的麵包車前一個孩子畫作了一條弧線飛出去十來米,司機傻了眼看著龜裂的擋風玻璃上猩紅的液體嘴裡喃喃道:“明明沒有人啊”

剛到村公辦的主任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拿起話筒的他臉色逐漸變得凝重,緩緩放下聽筒的他走向了查家。查文斌家裡兩個孩子的事兒十里八鄉的人都有耳聞,上了年紀的人每每說到這兒都會提上一句做道士的不發家,誰也沒有料到竟然連最後的芽兒也沒給查家留下。

接到通知的查文斌一言不發,雙眼死灰,這種無助而茫然的痛他已經經受過一次了,面對過無數死亡的他這一次沒有掉眼淚,只是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三清祖師畫像。

醫院門口,超子和卓雄像螞蟻一般焦急的來回走著,他們要等查文斌。病房門口是已經哭倒癱坐在地上的冷怡然,她接到電話便提前回來了,對於查巖,她的感情太深了。

不需要任何人攙扶,查文斌眼神黯淡的看著那兩個兄弟,他輕輕拿開了大山攙著自己的手。最後這一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父親,他只想平靜的把兒子帶回自己的身邊。

病房裡,查文斌摸了摸兒子那尚有餘溫的身體,輕聲道:“娃啊,爹來帶你回家了,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雙手橫抱著查巖的身體,查文斌一步、一步緩緩走出了醫院,外面金館長隨同的靈車已經到位,查文斌只冷冷看了一眼道:“我兒子不坐靈車!”這可把金館長弄得有些尷尬,好在趙元宵也在,他的轎車裝著這對父子開向了那個浙西北的小山村。這位當年想拜查文斌為師,如今已經高居省交通部門要職的他依舊對查文斌敬佩萬分,這次事故他將會親自處理。

收到訊息的鄉親們早已把查家圍了個水洩不通,趙元宵一路按著喇叭把車直接開進了查家大院,隨後又是幾輛車相繼到達,超子朝著鄉親們作揖道:“對不起,對不起,先讓我文斌哥安靜安靜。”說著,查家的大門就被大山給關上了,這門一關那就是三天三夜。

冷怡然的自責,超子的咆哮,卓雄的安慰,大山的傷心,但是這些人這些事似乎都和查文斌無關了,他只是把兒子洗了個澡,然後把傷口用白布包上再輕輕放在床上,就這樣他坐在兒子的床頭握著查巖的手整整三天沒有拿開。

在這三天裡,查文斌沒有合過眼,沒有進過食,更加沒有哭鬧,他只是靜靜在那坐著,就像是一個父親在看著熟睡的兒子。這一生,他欠子女們的太多了,他只想做一個父親該做卻再也沒有機會做的事兒,那就是陪孩子好好睡上一覺。

按照習俗,未成年的孩子夭折是不發喪的,查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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