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腳步擺脫心頭所有的苦惱,老老實實作一個深夜清靜人。他的腳步越來越重,心緒越來越煩,想要忘卻的。卻越加深刻地嵌入腦際;想要拋棄的,卻越加頻繁地襲上心頭。唉,人活在世俗之中,要擺脫世俗中的喜怒哀愁、善惡美醜,難啊!在這心緒無依、無靠、無適、無從的焦慮中,几案上那部新得的《錢塘集》映入眼簾,他順手拿起,坐落在椅子上,信手一翻,一首《和陳述古冬日牡丹》的詩作異常猛烈地撞擊著他苦悶而沉重的心。
一朵妖紅翠欲流,春光回照雪霜羞。
化工只欲呈新巧,不放閒花得少休。
詩的功能奇效,詩的尖刻凌厲,詩的牽動人心,有時會超過千言聖詔、萬言奏摺。蘇軾這首詩作,一下子抓住了鄭俠猶疑、畏縮之心。他閉上眼睛咀嚼著,品味著,思索著:這是一首諷刺新法之作啊!蘇子瞻用牡丹“妖紅翠流”的豔麗,隱喻這光怪陸離的現實,“化工”不就是熱中於花樣翻新、爭奇鬥巧的執政王安石嗎?而喻作“閒花”的老百姓,已被繁多的“新法”折騰得不得安生了。這是現實生活的寫照,只有蘇子瞻才敢開口道出。
蘇子瞻,政壇激進、文壇盟主,與介甫之誼,遠非自己能比。然因政見不合,被貶、被逐,其政見不改,其友誼不改。離京之前,蘇、王、司馬不是仍然有過一幕崇高友誼的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