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造流言者一箭雙鵰,何其毒也!”
蘇轍似乎也覺得有理,大聲說:“哥,此文若確係偽作,我們應以‘貼示’宣告:此文決非父親所著,乃別具心機之徒的誣陷!”
蘇軾一聲嘆息,搖頭默然。
蘇轍愣住了。但從哥哥痛苦的搖頭中,看出了哥哥進退兩難之心:“是啊,能完全肯定這篇文章不是父親的遺作嗎?父親精通‘六經’、‘百家’之文,深得《孟子》、《戰國策》之益,長於政論,又樂於評說古今人物,並有隨情為文、隨手贈友的習慣。酒杯之間,以介甫之舉止為戲,遂成此文以遺世,也不是沒有可能啊!若‘貼示’宣告之後,父親手稿出現,何以安撫父親之靈,自己與哥哥何以立足於世?況且,這樣的無頭公案,只能是越鬧越亂……”
蘇轍亦無可奈何地沉默了,唯於彎月、繁星、樹影之下,陪伴兄長唉聲嘆氣。
琵琶不知何時來到身邊:“先生,世上的事情原是一時難以說清的,別把委屈憋在心裡,說給天上公正的明月、星辰吧!”
蘇軾猛地抬起頭來,月色中,望著身邊身著一襲銀白長裙、懷抱琵琶的歌女,陡地淚珠滾落,喉頭氣噎,發出碎心裂膽的苦叫:“高明的偽造者啊,你藉著‘死者’的名字著文‘辨奸’,居心良苦啊!這固然置王安石於難堪的境地,更置‘死者’的兒子於死亡之谷啊!你是膽怯的小人,你是卑鄙的懦夫,你是懼怕陽光,隱形隱影的螭魅魍魎啊!
“介甫,我的密友,你遭受著品德上、人身上無法容忍的凌辱,我是無言作解、無語相慰啊!可我,何嘗不因友誼遭受著無法訴說的傷害而滴血於心啊……”
夜深了。福寧殿御堂裡跳動的燭光,照映著御案前正在參閱“奏表”的皇上。他的額頭淌著熱汗,眉宇間堆著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