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嘆他投江而死嗎?”
“不,我嘆他蒙冤流放。”
“他遭受貶斥,卻矢志不移,詠《離騷》而不屈!你受這點打擊又算什麼?”
“是啊,我們應該學他的濟世之慨: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
“所以說,小人到處有,不必太在意。屈原不是對此也大發感慨嗎: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讒而齋怒。”
鄭器欲言又止。
“噢,開庭時間又到了,被告方遞答辯狀了嗎?”她突然問道。
“沒有遞,恐怕……”
“怎麼?又有變故?”
他望著迷朦的暗夜沒有回答。
她沒再問,良久,忽然想起什麼,喜道:“我還忘了!下個月咱同學在母校聚會。”
“是嗎?”他也興奮起來,“分別五年了,不知他們都什麼樣了?”
“你去嗎?”
他猶豫了片刻:“去!——為什麼不去?”
她卻說:“我不想去。”
“為什麼?”
“有你去,就代表我了。”
他的心悸動了一下,望著她輪廓分明的剪影,一股熱流從心底湧起,他幾乎是帶著喜悅的聲音說:“咱一塊去。”
她想到了渾教授,就問:“你真想去?”
他笑了:“難道我是口是心非之輩?”
兩人輕笑起來。
“你們到底笑了。”河堤下突然有人說道。
兩人一驚,見是姚平蓮提著什麼爬上堤來。這時,卻忽聽“嘩啦”一聲,見堤下有個黑影一閃就消失了。三人沉默半晌,姚平蓮才催道:“快吃吧,我包的餃子。”
“我們不餓……”
“還不餓?俺老明叔都對我說了!”姚平蓮解開包袱,“我給元貴送去了,孩子陪著他吃。這是你倆的。”
“元貴去哪裡了?”鄭器問。
“去醫院呀,多虧師律師給錢救了急!”她又催著吃。
“姚大姐,你知道,我們是不能吃喝當事人的。”鄭器說。
“我知道!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原告被告都吃完,還嫌法律不健全。對不對?可我這是答師律師情的,借錢還要付利息呢!你就跟著師律師沾個光吧。”
“姚大姐,”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喜兒是不是還沒上學?”
“噯,女孩子上學也沒啥用。”
“那天老程提議,我們幾個決定,幫喜兒上完學。這是銀行卡。”他就遞過去。
“別、別、別……”姚平蓮有點變音,“俺不能再……俺真遇到好人了……老程他家屬那樣……還想著俺……”
“姚大姐,”師翔勸道,“你要相信……咱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我信!大妹妹,我真信!自打碰到你們,我就像陰天看見了日頭!”她擦把眼,“您快吃吧,別涼了;別嫌餡孬,等我有了,給您包肉核的,讓您天天吃!” 。。
十三 偷 拍 (1)
十三*風波
鄭器送走師翔,就想起今晚該是柳添值班呀,怎麼他沒來?就聽外邊風起。今春已有幾次沙塵暴,今晚又來了?大門已是“吱吜”作響,剛停了一會,卻響起了“叭叭”地敲窗聲。
鄭器一看,“呼”地坐了起來:窗外又站著一個女人!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你吆喝啥?你也不留門,我爬進來的呀。”
“你找誰?”
“你這個‘四眼子’,又裝瞎!找你呀。”
“你是誰?”
“你別裝傻了,裝傻也沒用;我知道你今晚值班,早關門也白搭。”
鄭器仔細一瞧,是個女孩,像是常來找柳添要帳的“雪裡紅”店的小姐,就問:“你來幹什麼?”
“你又裝蒜!找你要錢呀。”
“要啥錢?”
“你又打賴,啥錢你不知道?”
“你是來找柳添吧?他回城了。明天再來找他吧。”
她顯然不信,傾身貼近了窗子,往裡瞅了多時才說:“你還真不像他。他胖得像狗熊,沉得壓死人!”
“你別胡說……”
“我胡說?你別看他戴著眼映象個文明人,他呀,是戴著禮帽X狗——裝那文明的!”
“別胡扯!他到底欠你什麼錢?”
她猶豫了一會,才說:“他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