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兒媳婦才對我老伴說了這事。我老伴去找前鄰,他死活不承認,還罵了俺!我們就把兒子叫回來,但兒媳婦不讓說那事兒,只說前鄰欠了錢不還。我兒子就去要錢,兩個就打了起來,我兒子乾巴雞似的,哪裡是那‘青皮’的對手,就打得我兒子住了院。”
鄭器有點憤怒了,問:“您怎麼不報案?這事能用金錢來抵償嗎?”
史老頭為難了,他望著憤懣不平的鄭器說:“她也來了,你跟她說說吧。”接著就領進一個少婦來。只見她臉色蒼白,神色黯然,行為拘促,一副冤愧之態。
鄭器問:“你叫什麼名字?”
“曲曉心。”
“有人欺負過你嗎?”
“嗯。夏天我在天井裡洗澡,他從後窗就偷著看。我不知道……那天黑夜就……”
“他欺負你幾次?”
“記不著了。”
“你能證明是他?”
她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團兒,放在鄭器面前。這紙團皺皺的、髒髒的,像是一個垃圾球。鄭器將其展開,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字:史金酬。在這三個字上打了一個大大的“×”,這個“×”非常粗,是無數次重複的結果,幾乎將“史金酬”全部“×”死!
鄭器洞曉了她的心:她恨他,恨得入骨入髓!
“你怎麼不報案?”
她抬起頭,極快地看了他一眼。他發現她那一閃即闔的眸子裡有一團憂鬱的光。良久,她才說:“我不敢說,我說了,就沒人要我了。”
“難道你要叫他蹂躪你一輩子?”
她低頭不語,默然咽泣。
“難道你甘心讓他逍遙法外、繼續作惡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泣聲又起。
鄭器暗歎一聲,就想起魯迅先生的話:怒其不爭,哀其不幸!這邪惡之心是貪婪的,它不因得到了什麼而滿足,更不因毀滅了什麼而停止。懦弱忍讓只能縱容惡念的膨脹,孳生更大的罪惡!於是說道:“你再忍讓,會製造更大的悲劇!”
她雙手捂臉,淚水從指縫裡流出來,浸潤著黢裂的面板;她的雙肩顫顫地抖動,久久的不能自抑,那一刻也不放過她的隱痛時時吞噬著她的心,變本加厲地折磨她!這隱痛與日俱增,從肉體到精神,時時蹂躪著、摧殘著、煎熬著。這無盡的痛苦成了她靈魂的桎梏、生命的殺手。她這樣下去,還有活路嗎?
“你別哭了,眼淚救不了你!”鄭器有些動怒,“婦女解放運動都一個世紀了,新中國建立也已半個世紀!難道你還不如一個五十年代的李雙雙,你要成為現代版的祥林嫂嗎?”
她止住了啜泣,淚水依然盈眶,卻說:“我剛才說的……您千萬……別對外人說。”
“女人啊,女人!”鄭器哀嘆著,“你想怎麼辦?”
這時,史老頭突然奔進來,說:“他給錢了,給俺錢了!俺不告了。”拖著兒媳就走了。
鄭器“騰”地站起來,猛地擊桌一掌,抓起那個髒紙團“啪”地摔在了地上:“悲哀!”。 最好的txt下載網
十 美人計
十 美人計
肖仁仍關在宿舍裡,偷偷地養著頭傷。他本想在家休息的,又怕鄭器在庭裡稱大,收籠得人心歸向,因而窩在屋裡,隔門聽政。
對於剛才的交鋒,肖仁簡直氣瘋了!於是給牛壯打電話。“哼,我治不了你,叫‘牛魔王’治你!”他小報告一打,牛壯就火了,幾乎是暴跳如雷,歇斯底里!他暗自笑了:小子!這回喝吧,喝不了含著走!
鄭器又在接待一位“纏訴”的老叟。高潔進來指指樓上悄聲說:“正在告你哩!”
“誰說的?”
“我給他送水聽到的。”
“他向誰告狀?”
“向‘牛魔王’。”
鄭器沉默起來。高潔說:“聽‘魔王’像是火了,說要掰點給你嚐嚐,叫你知道鍋是鐵打的!你要小心點。不行把車放了吧,咱這是圖啥?”鄭器無語,望著院子裡那車出神。那來訪的老頭又絮叨起來。高潔說:“老同志,你先回去吧,你這事挺麻煩,暫時不好解決,先回去吧。”
這老者用手遮著耳輪:“你說什麼?我聽不清。”高潔又重複一遍。他卻說:“我來一趟不容易,五十多里啊,這是第二十趟了。”
“再多也沒用,”高潔說,“臺灣還沒有迴歸,暫時解決不了。”就對鄭器小聲說:“他是個纏訴的老戶,神經不大好,粘糊的要命,像狗皮膏藥,粘上就別想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