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不過兩年,洞庭覆滅,柳毅身亡。那個曾俠肝義膽、果毅磊落的書生,死前詛咒洞庭雲氏世世代代*不休。那才是傳說了幾百年的,“柳毅傳書”的真相。
每一代水君都在竭盡全力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但宿命如同詛咒一般,依附在雲氏的血脈之中,無法除去。如今水君雲靄的叔父,與未出五服的堂妹私奔,距現在已有五十餘年。
水君雲靄有時會想,這被詛咒的宿命,大約就終結於叔父那一代了。他怎麼也料不到,從未在水君嫡子身上應驗過的詛咒,在這一代放過了被世代折磨的旁系,終於應驗在他最有希望的繼承人身上。
“阿岫,這一步走出來,你我都回不去了。”前路茫茫,天地廣闊,我們又該去向何方?沒了錦衣玉食,但願我們不會在粗糲的生活中消磨了感情,最終互相怨恨與詛咒。
雲心岫在馬上俯下身去,誘他轉過頭來,淺淺親吻。“阿澤,劉蘇曾告知我,汶城之中,有云翁雲媼。”華夏自古以來同姓不婚,便是婚後,女子仍可保留自己姓氏。既然稱“雲媼”,那位老嫗必然是姓雲的。
我們的叔祖與姑祖母,想必就隱居在汶城西市那間敝舊的小食肆中罷。小輩上門,他們是會庇護我們,還是會向伯父妥協?
鳳眼明亮,她又開始新一輪的算計。這一次,算計的物件,卻是從未見過的血脈至親了。
即便在此群龍無首之時,“群英會”不過百多人的小小團體中,又發生了新的權力交鋒。劉蘇固然武力強橫,在勾心鬥角與權力交鋒之中,卻顯得極為笨拙。吳越旁觀許久,終於看不下去了。與襄王殿下一番商議,達成一致,替劉蘇做了一次主。
幾日後,襄王便備下宴席,為眾江湖人士餞別。軍中無酒,便以水代酒,示意眾人舉杯:“諸君仗義相助,孤銘記在心。今日雖別,孤定然不忘君等高義。山長水遠,君等保重!”
眾人轟然應諾,舉杯相慶。他們完成了殺敵報國的心願,亦將如願得到相應的榮譽。來時躊躇滿志,歸時意氣飛揚,此行不虛,此行無憾!
“山長水遠,殿下保重!”
☆、第110章 不畏死
“群英會”解散,送走一眾江湖人,吳越與劉蘇回到營中。因著吳越身份暴露,如今他們“正氣歌”亦不被信任,若非礙著劉蘇,他們也應當被一同送走才是。
戰事結束在即,大軍已越過長城,追擊西逃的朵顏左賢王部。劉蘇等人只需等待戰事結束,與襄王一道回長安接受獎賞便可。可惜的是,他們仍未培養出真正的“盤尼西林”。
章歆被劉蘇從長城下帶回,當時便已停了呼吸,經過一番急救,勉強保住了性命,卻仍是昏迷不醒。劉蘇幾次切開手腕,以血液激發他體內的生命力。襄王看著,才知道當初女門客是用了什麼手段救的他——思及自己曾飲下她的血液,心情十分奇異。
一日兩日,前線不斷傳來好訊息,唯有女門客在帳中急得掀桌:“弗萊明培養得那般簡單,怎地輪到我便如此困難!”她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人,難道要折在傷口感染中麼?
她這樣悍然發怒,近處幾人面面相覷:“姑娘,盡人事,聽天命罷。”
劉蘇全然不想聽天命,只想違抗天命將那個少年救活。但章歆並沒有趙翊鈞那樣的好運,他練過武,身體底子很好,卻沒能熬過重傷。當初襄王殿下受了那樣重的傷,他怎麼就好起來了!明明她做了同樣的事情……
抬腳向主帳中去尋襄王,她要詢問他,當初是什麼原因,讓他活了下來。
但襄王很忙,他忙著排程軍隊與軍需;閱讀追擊部隊帶回的信件,並詢問信使前線的情形;向等候帳中的裨將發出指令,並聽取對方建議——不斷有裨將接受調令趕來。是以看見氣急敗壞的女門客時,他只來得及向她微笑一下示意“稍安勿躁”,便繼續埋頭冗繁的事務當中。
女門客等了半晌,襄王越來越忙碌,無暇他顧。她很明白自己的分量,若是拿章歆之事打攪,殿下不見得會容她這樣放肆。只得怏怏出來,直到見著燕夜幾人,才重又換上飛揚自信的神色:她是首領,不能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的無力,那會令他們萬劫不復。
她若是知曉,她的自信即將帶給他們怎樣的自傲,她定會恨不能將自己的自信踩到腳底踏上千百遍。
“姑娘,”少年們經歷大戰,神色從容許多,不復先前浮躁,卻保留著銳氣,“我們好無聊啊!”不能出戰,亦不能回家,精力過剩的少年們實在是無聊至極。
劉蘇翻白眼:“我手裡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