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4)

每至仲秋夜,金鳳薦爽,玉露生涼,丹桂香飄,銀蟾光滿。王孫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樓,臨軒玩月,或開廣榭,玳筵羅列,琴瑟鏗鏘,酌酒高歌。

便是貧家小戶,陋巷貧簍之人,亦要登上小小月臺,安排家宴,子女環繞,不肯虛度佳節。更有拜月之俗,無論男女,皆登樓或於中庭焚香拜月,男則願早步蟾宮,高攀仙桂;女則願貌似嫦娥,圓如皓月。

長安城中,溽熱方散,微風習來,家家戶戶開團圓宴。不同於民間的熱鬧,宮中放京師宮女還家團聚,家在外地的宮女不免思念親人,群聚太液池邊,放燈為戲。

官家免了她們的伺候,僅在清涼殿內開了一臺小宴。與宴者,僅官家夫妻二人,並襄王趙翊鈞而已。

天子宴席,必有雅樂。今日天華帝趙鈐免了樂工的侍奉,令其歸家團圓。是以此刻嗚嗚咽咽,自清涼殿水邊竹塢傳來的細細樂聲,竟是襄王倚在欄杆邊吹笛。

清涼殿中奏玉笛,帝都八月落梅花。隔水聽去,笛聲愈發清亮動人,官家閉目聆聽,手指在膝上打著拍子。忽而肩上一溫,皇后為她加了一件披風。

皇后崔氏,宮中民間皆稱“娘子”,此時將美貌端莊的臉靠在官家肩頭,微微嘆了口氣。

一曲奏畢,趙翊鈞手執玉笛,回到殿中。卻聽官家道:“宗室凋零,如今我趙家,竟只剩下這幾個孤鬼了。”

“承鈞!”皇后嗔一聲,見官家只是微笑,遂向趙翊鈞道:“阿鐸愈發精進了。”

趙翊鈞坐下,拈一片寒瓜吃了,回道:“原是大兄教我的。大兄造詣遠在我之上。”

皇后便推官家:“怎的我竟不知你好樂?”立逼著趙鈐為她奏一曲才肯罷休。

官家笑指趙翊鈞:“你就出賣我罷!”命宦官阿蔡取燒槽琵琶來。他幼時好樂舞,於此道頗有靈性,精擅笛與琵琶。然即位之後,國事忙碌,且恐小人妄圖以樂舞一步登天,便將昔日愛好盡數撂下了。

如今皇后想聽,他自是要滿足她的願望的——她在最美好的年華嫁與他,他卻始終未能給她一個孩子。自己時日無多,她卻還有多年好活,除了委託弟弟好生照料她,他也該給她留些美好的回憶才是。

燒槽琵琶通身嵌螺鈿,在多枝燈溫暖的光下,氤氳出一片珠光瀲灩,與皇后額前金色珍珠交相輝映。唯琵琶頭部呈現火燒痕跡,似是缺憾——卻是這缺憾,成就了它清越絕世的美名。

官家起手彈撥,僅兩三聲試音,便可見功力。口中笑道:“許久不彈,生疏了。”手卻一刻不停,轉軸撥絃,便調好了音。少年時代學會的指法,竟一刻也不曾忘記。

“《霓裳》還是《綠腰》?”官家含笑問皇后,眼裡是重傷後殊為難得的神采。

這兩首曲子都需配合樂舞,皇后哪裡捨得他這般勞神,便道:“《春江花月夜》罷。”

手指劃下,琴絃錚然作響,竟一開頭便是一輪闊大的輪指,緊接著清清冷冷,一輪明月自海潮中升起。江流宛轉,月照花林,月光流瀉如青空飛霜。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緊接著,玉笛相和。橫笛清冷、琵琶熱烈,卻出乎意料地融洽。願逐月華,願逐月華流照君。官家注視皇后,眼中深情令她霞飛雙頰。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阿鐸,待我去後,整個天下都是你的。我只願你守護住我趙家天下,也護住被我辜負了的她。

斜月沉沉,濃霧初起,琵琶聲低下去,笑漸不聞聲漸悄。皇后扶住力竭後坐不穩的趙鐸,淚水奪眶而出。你如何忍心,拋下我獨自煎心月月復年年?

趙翊鈞放下玉笛,與皇后左右扶著官家回寢殿去。大兄,你說得不錯,我趙家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這幾個人,我不顧念,誰來顧念?

江夏,蜀江碧。皓魄當空,彩雲初散。寒瓜、蘋婆果、葡桃、棗等瓜果盛於庭中供月,並祀以毛豆、雞冠花。一大群少年傳杯洗盞,便嬉鬧便分享著前兩日便陸續製作的月餅。

酥皮月餅,以松仁、核桃仁、瓜子仁和冰糖、豬油作餡,香鬆柔膩而不過甜,大受少年們的歡迎。又有加入鮑魚、魚翅、紫菜、鰩柱等餡料的海味月餅,鹹鮮甘香,亦為少年們所鍾愛。

將百合、綠豆、茶水糅進月餅餡是宋嘉禾創意,頗受馮新茶與鄭掌櫃青睞。以鮮榨椰汁,加牛乳及瓜果製成的椰果月餅,清甜濃郁,齒頰留香,為劉蘇最愛。

若說有誰不愛這些個,必是吳越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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