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罵得痛快,只覺得剛才胸中的一口惡氣總算是吐出來了。
見何氏被她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不由輕蔑地笑了。
看吧,被戳中痛處了吧?哪個女人死了男人不想改嫁的?
就何氏這五大三粗的樣子,估計想嫁都嫁不出去。
也就村裡那幾個閒漢光棍沒見過女人的還感點兒興趣,哪像自己這般,還黃花姑娘一樣,要嫁也得嫁給鄭屠那樣的。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什麼活兒不用做還有人伺候著,豈不比窩在這小山旮旯子裡強?
她越想越美,臉上已經抑制不住地帶出了笑。
看在何氏眼裡,就是譏諷的笑。
她一個寡婦,平日裡最怕閒言碎語,如今楊氏罵她沒有男人喜歡,她反倒歡喜起來,這樣正合了她的心意不是?
本以為自己的話會讓何氏招架不住的,誰知道何氏聽完竟然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笑道:“你以為我像你那樣騷得成天不著家,想男人想瘋了啊?沒有男人來煩我更好,我還指望著靠自己這雙手把兩個兒子養大,也算是對得起他們死去的爹了。誰像你,夫君死了沒幾日,就浪得家裡呆不住,穿著大紅的肚兜,省得沒有男人來找你!”
何氏本就是個潑辣的女人,楊氏這麼罵她,她自然也沒有好話。
一來二去話趕話的就說到這份兒上了。
先前楊氏打發心月給她洗衣裳的時候,一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說沒見過她那件水紅綾子的紅肚兜啊。
如今何氏當著面兒給揭了出來,氣得楊氏嘴唇抖索了半天也沒回出話來。
實在是憋得急了,她三兩步就躥到了籬笆院門口,瞪眼瞧著何氏,揮動著雞毛撣子,耍無賴一般嚷嚷著:“我就是要管媳婦,你有本事讓我別管啊?又不是你家媳婦,你操什麼鹹淡心?”
何氏隔著籬笆牆伸手就撈過她的胳膊,死死地鉗住,獰笑道:“你管管看?看看我有沒有本事?”
又朝王二郎身後的心月喊道:“丫頭,下次你婆婆再不著調胡亂打你,你就告訴我,信不信我廢了你胡亂打人的胳膊!”
說完,手上一使勁兒,楊氏就哎喲叫喚起來。
嚇得王二郎忙撇了心月上前告饒:“嬸子手下留情,我替我娘賠不是!”
何氏這才鬆了手,還數落著楊氏:“你還不如你兒子懂事兒。”
氣得楊氏眼淚汪汪地無處發作。
一邊兒的老張頭見鬧得有些不好了,也勸和著何氏:“他嬸子,動口不動手,都是四鄰八舍,面兒上不好看!”
楊氏見這老頭說了句公道話,忙要上前跟他哭訴。
就被何氏一口截過:“大爺,不是我不講理,你瞧瞧這女人,成天把這麼好的媳婦打得鬼哭狼嚎的,像個過日子的樣子嗎?她要是覺著這媳婦不好,乾脆讓我帶回家得了,這樣的媳婦,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
聽得心月那是心花怒放啊,以後可有撐腰的了,不行的話就找這何氏!
老張頭聽了皺眉,轉臉又數落起正要朝他哭訴的楊氏:“你也是的,夫君沒了不說帶著孩子關起門本本分分地過日子,成天磋磨媳婦做什麼?我們四鄰八舍的也都是好心才多說兩句,別人誰還管你們啊?”
楊氏吃了虧又沒處訴苦,知道這老張頭平日裡老好人一個,她不敢朝何氏發火,一腔的邪火都噴到老張頭身上:“你個老光棍好管寡婦門前的是非嗎?你是不是看上何氏了才這麼向著她啊?都是鄰里,你怎麼不說說她啊?”
這話說得簡直是不堪入耳了,不僅何氏,連老張頭也氣得聽不下去了。
但是他一個鰥夫,確實不好和一個寡婦拌嘴,狠狠地瞪了楊氏一眼轉身就走了。
楊氏見自己幾句話就拿捏住了老張頭,於是得意洋洋地看著何氏。
何氏才不吃這一套,啪地一聲一甩手,愣是打了楊氏一個耳光,怒道:“你這說的也叫人話?要不是當著你兒子媳婦的面,我今兒非要讓你知道厲害不可!”
一邊說著還一邊指著楊氏,“告訴你,若是再吵得四鄰不安,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說完,轉身蹬蹬地回自己家去了。
楊氏正得意間捱了一耳光,臉上的笑還沒有褪掉呢。她愣了一會兒,才下意識地用手捂著臉。
吃了大虧的楊氏,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嘶吼著就要上去和何氏廝打一場。
卻被王二郎給死死地抱住了,“娘,少惹點兒事兒吧,都是鄉里鄉親的多不好啊。”
“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