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源源不絕。
朱宜修每一天知道的秘密比別人一輩子知道的都多,予潤為何遲遲沒有子嗣,甄嬛頭疼,朝野不安,箇中原因,她一清二楚。
當聽到甄嬛和槿汐密談時透出的話語,朱宜修怒不可遏。予潤根本就是個野種,是惠妃和溫實初的兒子。甄嬛居然敢篡奪江山,拱手他人。
玄凌,不知你死前是否曉得自家的天下將要易主了呢?
有那麼一瞬,朱宜修覺得這是玄凌的報應。
無情的男人,口口聲聲說她不顧姐妹情分,蛇蠍心腸,殊不知,若是純元有半分姐妹之情,便不該勾引了她的夫婿,又奪走她的後位。
朱宜修站在紫奧城的最高處,腳下宮殿鱗次櫛比,亭臺樓閣,雕樑畫棟,當中又新沾了多少鮮血。
她累了,遊蕩了數十年,真的累了,過去總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今天一一嚐遍。
她想離開這兒,忘掉是非恩怨,忘掉玄凌,忘掉甄嬛,忘掉所有的一切,即使灰飛煙滅也在所不辭。
初升的太陽放出第一道金色的光芒,朱宜修閉上眼睛迎接它——
☆、重歸
“娘娘,娘娘……”
當朱宜修聽到剪秋喚她的聲音,愣了下,難以置信的開口說了句,“……剪秋,是你嗎?”
“是奴婢,娘娘,您怎麼了?”剪秋有些擔心的望著主子,“娘娘,您別嚇奴婢,奴婢知道您為皇上和大小姐的事傷心,可也不能傷了自個兒的身子啊,您現在可是雙身子啊……”
朱宜修聽了心腹的話,顫抖著慢慢摸上自己的腹部,絲帛輕柔的覆蓋下那滾圓飽滿的線條,她幾乎用上了殘存的全部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來。
孩子,我的孩子!這會兒你還在孃的身上,還在孃的身上!
剪秋從沒見過自家主子這幅模樣,只當她是傷透了心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跪下來道,“娘娘,為肚子裡的皇子您也要保重啊,萬一有個什麼,奴婢就是死了也沒臉向三夫人交代。”
朱宜修閉了閉眼,穩住心神,把手伸給剪秋。後者忙扶著她起身。
“剪秋,我沒事,你別慌里慌張的,要讓別人曉得了,還不得在背後笑話我。”朱宜修發話道。
“奴婢知錯,再不敢了。”剪秋立馬收拾了表情,變回平時的沉穩。
朱宜修看著尚顯青澀的剪秋,到最後,也只有這個自小跟隨的侍婢願意陪她。語氣不禁柔和兩分,“我餓了,拿些開胃的點心來給我。”
剪秋見朱宜修面色沉靜,不見半分悲慼,只當她已經想通了,喜不自勝,立刻福了福身帶上繪春出去張羅。
留下朱宜修在內室,描金繪彩的帳子綴著寶石珠子攢成的花朵,輕薄如蟬翼的粉色紗簾微微擺動,果盆裡擺放的新鮮瓜果清淡的香氣一絲一縷的在室內飄散。
各處陳設雅而不俗,一切都表明朱宜修回到了過去。
想不到自己竟能有這樣的造化,老天還能讓自己重來一回!
朱宜修摸著肚子,站在等身高的鏡子前,烏黑的髮絲盤成圓髻,只帶了兩隻翡翠玉釵,一派溫和沉靜。
回憶上一世正因氣不過姐姐柔則與皇帝私定終身,到手的後位拱手他人,導致五內鬱結難產傷了根基,自己無法再育,更使得孩子先天不足,這才早早夭折了。她暗暗下定決心,這一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為了不值得的事情傷了孩子。
“孩子,娘這回定當護著你,再不教你受半分委屈。”抿著薄唇,朱宜修眸光精亮。
回過神來,剪秋已在外間的桌上擺了各色精緻小點,小心翼翼的扶著朱宜修在桌前坐下,一舉一動,屏氣凝神,生怕驚到了她,惹得朱宜修忍俊不禁,比起後來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鳳儀宮掌事姑姑,剛入宮兩年的剪秋還未脫去稚氣,平添了幾分可愛。
“剪秋,現在外頭都說什麼了?”吃了個奶油松糕,又喝了些蓮子粥,朱宜修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聞言,剪秋恭敬回道,“回娘娘,皇上執意要迎大小姐入宮,正跟太后犟著呢。太后被氣的不行,已經宣御醫去請脈了。”
好姑媽,被自己兒子違逆的滋味如何?朱宜修聽了冷冷勾起嘴角,也不多言。只說了句“知道了。”便要起身到外頭逛逛。剪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隨時聽候召喚。
因懷著孕也不敢走遠,正值春季,鳳儀宮花圃內裡培植的牡丹奼紫嫣紅,滿園國色,叫人流連忘返。朱宜修便在一個石凳上坐下,倒忙壞了剪秋,又是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