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他們一眼,道:“能不能助得了還兩說著呢,我只能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儘量一試罷了。行了,都起來吧。”
那仨這才起身,像三座大山似的矗立著。
“坐吧!”我又下了個指令,他們才又坐了。“好了,別浪費時間了,誰來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你們到底要救什麼人?”
明珠,容若,顧貞觀三個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容若微微點了點頭,到了我身邊又親手給我沏了茶後,對著我一拱手,躬身道:“大公主,請容奴才略述一下事情的始末。”
“好,你說。”於是我就這樣邊抿著茉莉銀針,邊聽著納蘭容若回顧了一個江南大才子悲慘遭遇。
原來他們想救的人名叫吳兆騫,字漢槎,來自江蘇吳江,此人從小天賦異稟,一目十行,提筆成文,九歲作《膽賦》,十歲寫《京都賦》,少年時即聲震文壇,成年後因文才卓著,成為著名社團“慎交社”的盟主,並被公推為“江左三鳳”之一。他與順治十四年秋參加了江南科考,一試而中,成為舉人。這原本該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但是那一年,卻成為無數參加江南科考並中舉之人的噩夢。因有人舉報說該年度主持江南科考的考官徇私舞弊,收受賄賂,因此,考中的舉人實質上都是花了銀子買來的,並無真才實學,此事傳到了順治爺的耳中,頓時龍顏大怒,將江南科考的主考官、副主考官、從考官全部下了大獄。
順治十六年,順治爺下令將所有在順治十四年江南科考中中舉的舉人,全數押解到紫禁城的瀛臺進行復試。此次複試的“待遇”之高是前所未有的,所有的考生身邊都站著兩名身懷佩刀的兵丁,虎視眈眈地監視著。吾兆騫本就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不曾想在紫禁城又受到了這樣的“監視”待遇,向來恃才傲物的他,在考場上是一個字沒寫,憤然交了白卷!他這一交白卷是洩了自己心頭的一時之氣,可是那張白卷在順治爺那邊,卻是坐實了“無真才實學”的指控了。於是,順治爺硃筆一揮,吳兆騫被杖責四十,家產籍沒入官,與父母兄弟妻子一併流徙寧古塔!這一去,就在苦寒之地呆了二十多年,當年的青年才俊如今已是年近花甲。
顧貞觀,也就是容若和明珠口中所稱的“遠平”,與吳兆騫兩個人自小就因志趣相投而成為莫逆之交,自故友遭難後,他就一直四處奔波,設法營救,奈何世態炎涼,人情慘淡,一直未果。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納蘭容若,兩人因文氣相通成為忘年交。此後,容若因被二人的情誼深深打動,決定幫助顧貞觀營救吳兆騫。此後,容若就充分地利用了他自己和他爹明珠的關係網,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
然而,這件事不但是想起來難,做起來更難,雖然明珠的勢力在朝中不可小覷,但是索額圖這股反對勢力確實難纏,凡是明珠想做的事情,不管對不對,索額圖統統跟他唱對臺戲唱到底!
原本朝廷是有規定,被流徙的罪犯是可以允許出資贖還的,但是這件事部議之時,索額圖那邊的勢力一直壓著不準,理由有二:一是吳兆騫一案是世祖欽定的,二是吳兆騫還寫過一些傾訴“亡國之痛”的反詩,屬於心懷不軌之徒,因此不在贖買的範圍內。容若他們從開始行動到今日,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年,吳兆騫還是被羈押在寧古塔,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明珠想到了我,於是便趁著此次出巡之際,讓容若設法聯絡到了班第,班第在南書房行走之時與容若就有交情,在戍邊之時又見過吳兆騫,對此人的才學本就佩服,聽了容若的講述後,又被這些人之間的深厚情誼所感動,當時一衝動,也沒想太多,就答應了下來,所以,今日我就出現在了“和福茶莊”了。
容若不愧是才子,口齒伶俐,講述的條理非常清楚,為了證明吳兆騫的才學的真實性,他還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冊吳兆騫的著作《秋笳集》贈給了我,我隨手翻了幾頁,一首《謁金門》映入眼簾:
情惻惻,誰遺雁行南北,慘淡雲迷關塞黑,那知春草色。
細雨花飛繡陌,又是去年寒食,啼斷子規無氣力,欲歸歸未得。
這麼一首不到五十個字的辭,卻將一個流徙在苦寒之地,極度思念故土的流人心理刻畫得入木三分,連我都不禁心生戚然。
掩上《秋笳集》,我思索了片刻,望著坐在室內一個個眼眶通紅的才子們,道:“事情我已知曉,對這個吳兆騫的不幸也深表同情。然,這個案子確是世祖定下的,想要翻過來,恐怕不是難如登天,而是根本沒有可能!”
我說這話是有十足依據的,雖然康師傅他爹對康師傅不怎麼樣,可是康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