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3 / 4)

小說:司馬遷 作者:低訴

他回來了,會不會生病,能不能像張騫似的,還沒有過幾天好日子,人就沒了?吳福,你幫我記住,要是蘇武回來了,告訴宮中的郎中,好好調養他的身體。

劉徹也跟司馬遷講蘇武,一個男人,一個大漢人,就那麼給扔在北海,聽說那裡下雪有一人多深。這還是聽李廣利說的,不對,可能是衛青說的,記不清了,真記不清了。你說,我是不是老了,才記不清這些?

司馬遷不能理會劉徹的興奮,劉徹還從沒這樣興奮過。蘇武是劉徹最惦念的人嗎?他從前幾次夜裡去看張騫,惦念著要張騫跟勿思再生一個兒子。張騫死了,他失去了一個念想,蘇武回來了,他又有了一個新的希望。

劉徹對司馬遷說,什麼叫忠臣?看看蘇武你就明白了,站在北海,他只能趴在羊身上取暖,北海的雪花非常大,一團一團,像酒杯那麼大,刮在人身上,人都凍透了,只剩下心是暖的。蘇武能活下來,真不容易。你說,他回來時我要不要去接他?我從來還沒接過誰,我要接蘇武,我一定去接。

劉徹異常興奮,他要公孫弘同大鴻臚一起商議,如何弄一個大典出來。公孫弘有點兒遲疑,蘇武歸來算不得大事兒,一個漢史在匈奴滯留二十多年,回來就回來吧,算什麼呢?

劉徹說,不行。我告訴你,這就是大事,大漢還有什麼大事?蘇武能回來就是大忠臣,大漢有大忠臣嗎?張騫是,可他死了。蘇武回來了,就是大事兒。好好迎接他,舉行一個大典,設一個節,從此這一天就算是節日,就這麼辦。

宮裡張燈結綵。吳福說,皇上,後宮的娘娘們也想要喜慶喜慶,行嗎?

劉徹大笑,好啊,喜慶喜慶,怎麼不行?

好像忘記了司馬遷,也忘記了《太史公記》,人人都在忙碌,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劉徹醒了,這又是一個蘇武之夢。

楊敞有心事,算計著怎麼才能躲過這一劫,如果皇上正歡喜著,他就不會憤怒,也不會下令誅滅司馬遷九族,或許會放過司馬遷。但他覺得這件事兒,還是由司馬遷自己去做比較好,他就想去見司馬遷。見司馬遷就得去見司馬遷的女兒,楊敞覺得這很為難,勸慰自己,有什麼為難的?該做的事兒總得做,去見他,是他要害我,又不是我害他,就去見他,能怎麼樣?

這天傍晚,夕陽燒紅了茂陵,整個山都浴血。楊敞駕著車從長安來到了茂陵,來到司馬遷府上,說要見夫人。

老僕說,你跟夫人沒什麼瓜葛,找夫人做什麼?

楊敞陪笑,說,我跟夫人是恩愛夫妻,她舍了我,也不捨兩個兒子,這不是沒法兒了嗎,才那麼做,你就讓我去見夫人吧?

司馬遷正和女兒校訂《太史公記》,女兒說,叫他走。司馬遷說,還是見見吧?女兒不想見。司馬遷笑笑說,我去見他。

楊敞執禮甚恭,向司馬遷行大禮,稱岳父。司馬遷笑著請他坐,全當從沒發生過齟齬。楊敞反是很不安,問身體,問寫書,問皇上,很親切,很親近。

司馬遷大度,他對楊敞沒什麼怨尤,覺得楊敞也不比他見過的那些朝官更壞,從女兒那裡想,甚至很寬諒。他在劉徹身邊見慣了勾心鬥角,楊敞所作所為,已不能讓他生什麼憤恨。

楊敞說,我心裡不安,睡不好,總想著她。她是司馬氏的家人,有傲骨,我們楊家人沒這麼好的人,我一遇著事兒腿就抖,心也哆嗦,怕,睡不著覺。你想,誅你九族,說殺就殺了,幾十人,上百人,一眨眼就沒命了,真可怕。

司馬遷 第三十七章(2)

司馬遷不語,心中升起傲氣,文人的骨格就是如此,崇尚正義,鄙視怯懦,總覺得不能與小人邪惡同流。楊敞是個小人,司馬遷只是覺得從前想事兒是想錯了,要是他今天做決斷,會把女兒嫁給販夫走卒,嫁給朱家、郭解之流。寧願她貧窮度日,也不讓她跟著這些蠅營狗苟之人。但司馬遷經過了大風浪,很鎮定,對著楊敞笑,說,也難為你了。

楊敞說,是啊,是啊。說著真就流淚。他說,可她不放過我,說我沒骨頭,活得像條狗。你再有骨頭,誅了你九族,你那骨頭也沒了。她非要我給她寫一卷休書,休了她,我怎麼忍心?夫妻十幾年了,要我這麼幹,這不是人乾的啊!可她不放過我,說,要麼你就準備死,要麼你就寫休書,休了我。我沒辦法,只能聽她的。

司馬遷等待著,他如今也像東方朔一樣,能夠窺透玄奧,知曉先機。他明白像楊敞這種人,絕不會只為了辯白,就來見他,一定還有什麼事兒要說。

很難開口,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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