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紅著臉地對他說:“這個紅花應當你來戴,要不是你,別說戴紅花,我連這個工班長也幹不成了。”我父親早就已經習慣於逆來順受,於是微微一笑,回答道:“這有啥,讓你戴你就戴唄,當時如果你還在車上,肯定也會想到這個法子。”說完,無名英雄輕輕地拍了一下戴著大紅花的英雄肩膀,坦然走向林海雪原。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三章 人間“天堂”(1958~1965) 十、如此“友誼”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上半期,都自認為真理在手的中蘇雙方之間爭吵愈演愈烈。蘇聯是世界上第一個現實社會主義國家,蘇共也是世界第一個共產黨。從共產國際建立開始,就實行了嚴格的組織策略,所有國家共產黨都是共產國際的支部。因此,毋庸諱言,蘇共從斯大林時代開始,就具有嚴重的“老子黨”作風,對兄弟黨頤指氣使,甚至逮捕和處決兄弟黨領導人,清洗、解散兄弟國家共產黨組織。實際上,到了赫魯曉夫時代,蘇共在許多方面已經有所收斂,但幾十年養成的習慣也並非一時所能完全扭轉。所以,中共反對蘇共“老子黨”作風的鬥爭應當予以肯定。
但是,中蘇之間關係破裂的根本原因,並不是什麼長波電臺、聯合艦隊,也不是反對“老子黨”作風。蘇共存在“老子黨”作風好幾十年了,為什麼以前可以忍受,現在收斂了一些卻反而不能忍受了呢?一個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外蒙古都可以放棄,那麼一個長波電臺(「注」蘇方提出建設長波電臺起因是,一九五八年四月,蘇聯國防部長馬利諾夫斯基寫信給中國國防部長彭德懷,提出在中國南部合資建設一座新的大功率長波電臺,蘇方出資百分之七十,中方出資百分之三十,建成後由雙方共同使用;中國方面認為中蘇兩國都需要這樣的長波電臺,但不能搞合資的形式,可由蘇聯提供技術和裝置,所需資金完全由中國支付,建成後所有權歸中國,蘇聯可與中國協商使用;最後,蘇聯同意了中國的要求並簽署了有關技術協定。以往中國出版的涉及到中蘇關係破裂的文章,只提及蘇聯要求建立長波電臺的前因,卻不提蘇聯完全同意中國條件的後果,給人一種蘇方強壓中國的印象,實際上並非如此。蘇聯提出的條件,只是一種正常的協商)和聯合艦隊(「注」建立“聯合艦隊”的提議起因於一九五八年六月,周恩來寫信給赫魯曉夫希望蘇聯在海軍技術方面援助中國。七月,蘇聯政府在認真研究了中國的請求後提出了建議:由於蘇聯自然條件限制,不利於潛艇部隊作用的充分發揮,最好由蘇聯和中國建立一個共同的潛艇艦隊。該建議遭到毛澤東憤怒拒絕後,赫魯曉夫到中國來專程向毛澤東解釋,並收回了自己的建議)的提議,卻為何引起毛澤東這麼大的“民族主義”情緒?可見,真正導致中蘇兩個社會主義大國分道揚鑣的原因,是毛澤東反對蘇共二十大的“修正主義”路線,試圖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建立自己領袖地位。這一點,可以從當時中國報刊連篇累牘地發表的所謂《九評蘇共中央公開信》中可以得到證實。
從一九六三年九月到次年七月,《人民日報》和《紅旗》雜誌陸續發表了《蘇共領導同我們分歧的由來和發展》、《關於斯大林問題》、《南斯拉夫是社會主義國家嗎?》、《新殖民主義的辯護士》、《在戰爭與和平問題上的兩條路線》、《兩種根本對立的和平共處政策》、《蘇共領導是當代最大的分裂主義者》、《無產階級革命和赫魯曉夫修正主義》、《關於赫魯曉夫的假共產主義及其在世界歷史上的教訓》等九篇文章,史稱《九評蘇共中央公開信》。當時我父親雖遠在深山老林,但還是非常關心中蘇關係的發展。當他從報紙上看到這些充滿著好戰口吻與極端主義的言論,心裡感到陣陣厭惡。
隨著中蘇關係的破裂,原本就在國際上就比較孤立的中國更是形單影隻。原社會主義陣營的十幾個國家裡,絕大部分跟蘇聯站在一邊反對中國,中國的朋友只剩下阿爾巴尼亞、朝鮮和北越,被人們戲稱為“兩半一小”。所謂“兩半”,是指朝鮮和北越都只有半壁江山,而且既跟中國要援助,又不願意得罪蘇聯,是“半心半意”的朋友。而“全心全意”地支援中國的,只有一個面積只有三萬多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二三百萬的阿爾巴尼亞。為此,偉大領袖曾高興地稱自己與阿爾巴尼亞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後來被譜成歌曲到處傳誦。除了給這個“知己”以大量援助之外,中國還進口了不少的阿爾巴尼亞商品。我父親在東北期間,曾經抽過一種阿爾巴尼亞出產的香菸,大概賣兩毛錢一包;還有一種熊油,味道還很不錯的。
然而,這個被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