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睿嗓音有點啞,神色疲倦:“你去什麼地方了?”
“剛從方醫生家裡回來。”
正說著,鳥籠裡的鸚鵡扯著嗓子尖叫起來:“漂亮!美麗!”
阿嫣臉色一沉,便有些喪氣,手裡的包摔在沙發扶手上:“今天不漂亮,也不美麗了,煩死了!”
鸚鵡撲騰著翅膀,睜著豆大的眼珠。
阿嫣一怔,語氣緩了緩,仍然沮喪:“乖寶貝,不是說你煩,是說害我的刁民煩……原本好好的得了獎,喜事變壞事,真衰。”
唐子睿又問:“你身上誰的血?”
阿嫣低頭看了一眼,在沈景年和黑衣人之間猶豫,最後說:“百樂門的沈二爺吧,多的是他的,少的是刁民的。”
“你為什麼非得和他糾纏不——”唐子睿脫口說了幾個字,又不肯往下說了,目光陰沉幾分,低聲道:“你在百樂門唱歌,為的是掙錢,只要有錢,你就能安安分分在家待著了,是不是?”
阿嫣看了看他,說:“當然不是。錢能買東西,讓我變漂亮,唱歌能讓很多人誇我漂亮,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別搞混了。”
唐子睿氣壞了,黑著臉上樓。
阿嫣喝了一碗何媽送過來的湯,回到房裡。
門一關,趕緊捧著古董鏡,修復臉上的一道劃痕,橫看豎看、上看下看,額頭都快撞上鏡面了……直到再也看不見,總算舒出一口氣。
老古董同情的說:“這個時代真危險,坐在車裡都能挨子彈。”見阿嫣不說話,它百無聊賴地發了會兒呆,忽然又道:“對了宿主,趕緊的拿下唐子明吧,他和喬秋露已經在計劃婚禮了。”
阿嫣漫不經心道:“不是要刷他的好感值嗎?”
老古董點點頭:“對,所以才要在他婚前——”
阿嫣笑了一聲,搖頭:“不,等他結婚了,才剛剛開始。兩個同樣浪漫而理想化的人在一起生活,本身就是悲劇。”
老古董:“……什麼意思?”
“我早就說了,攻略唐子明太簡單,我要做的太少,甚至可以完全袖手旁觀,適時添一把火就足夠。”
老古董若有所思:“怎麼添火?”
可阿嫣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壓根沒聽見,嘀咕了句:“這個沒面膜的時代,真叫人暴躁……”接著便開啟了房門,往樓下喊:“何媽,廚房有沒有黃瓜?我要敷臉。”
“……”
沈二爺百樂門遇襲,這訊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還登上了報紙,造成一時轟動,就連正在為婚事忙碌的喬秋露,都聞聲趕過去慰問。
過了沒多久,深夜的街頭再次響起槍聲,某位剛從酒樓走出去的黑道大人物,當場身中數槍,橫屍街頭。
很多人猜是沈二爺下手報復。
當然,巡捕房沒查出任何證據。
幾天後。
一間廢棄的倉庫。
阿嫣看著地上五花大綁、鼻青臉腫的男人,蹲下身,用一碗涼水潑醒他:“還記得我是誰嗎?”
那人呆了呆:“姑奶奶……姑奶奶饒命啊,該招的我都招了,我知錯了,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我不知天高地厚,才會對沈二爺下手,我真的都招了……”
“那與我何干?”
那人更加呆滯。
阿嫣站起身,手指輕撫臉頰一側:“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什麼?”
阿嫣微眯起眼:“你開槍,打碎了我車的前窗,玻璃碎片劃過我的臉。”
那人哭喪著臉,慘兮兮道:“小的知錯了,我……我混賬王八蛋,才敢對二爺的人動手——”
“對沈二爺動手,算不上不知天高地厚,你們差一點就成功了。”阿嫣看著他,聲音轉冷:“可你傷了我的臉,卻是要付出代價的。”她走到一邊,靜默了會,轉過身:“那晚,除你以外的殺手全都死了,我留你一命,你知道為何?”
那人摸了摸自己腫成豬頭的臉,怯怯道:“小的……小的還入得了姑娘的眼?”
阿嫣冷笑:“不。一槍送你上西天,難解我心頭恨。我會派人時刻盯著你,每時每刻對著你念你的罪狀,對你進行徹底的洗腦——從今往後,只要你一閉眼,就會被人吵醒,不得睡眠。你疲勞過度,連昏過去的資格都沒有。很快,你會求一死,得到解脫,但是不行,你也沒有死亡的資格。”
那人像是一座風化的石雕,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女人。
阿嫣低頭,看著潔白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