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沒回答,過了會,說:“叫她進來。”
袁五一愣,看著沈景年和齊正走回房間,醒過神,匆匆下樓。
“沈先生,我說過,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沈景年坐在沙發上,對巧笑嫣然,顯得十分歡喜的女人說:“請坐。”親自從茶壺裡倒了一杯尚且溫熱的茶,又說:“喝茶。”
阿嫣在他對面坐下,輕輕嗅了嗅,覺得他身上的血腥氣更重了,但也沒說什麼。
“我剛才在想……”沈景年緩緩開口,說了半句,笑了下:“……唐子明究竟為何堅持離婚。都說他的妻子是個裹小腳的無知婦女,看來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阿嫣不在意:“今天他拋棄我,改天換我拋棄他,這都是情趣。”頓了頓,轉開話題,開門見山道:“沈先生,言歸正傳,我會給你賺大錢的,現在我可以提條件了嗎?”
沈景年頷首:“好。”
阿嫣說:“我要白紙黑字寫下來,簽字畫押。”
“好。”
阿嫣正想開口,又聽他說:“你的條件,是賣藝不賣身?”
語氣帶幾分善意的揶揄。
阿嫣看著他,很認真的更正:“賣藝,賣身……”豎起兩根手指,又放下,一字一字道:“……不賣心,不談感情。賣身給誰,我說了算,沈先生若有意向,可以第一個預約。”
這次,沈景年是真的笑了。
他搖搖頭,聲音清淡:“不賣心,不談感情,張小姐,如果這是說給我聽的——”他抬眸,安靜看著女人:“……你未免,自視過高。”
阿嫣聽出他的諷刺,但依舊不在乎,理所當然道:“我不把自己當回事,又有誰會把我當回事?你既然沒有異議,那就起草文書,簽字吧。”
44、民國麗人(六…九)
唐家。
天氣正好; 晴日當空。
喬秋露一早就過來了,陪唐子明吃過早飯; 兩人在院子裡並肩散步,時不時的說笑兩聲; 享受愉快的兩人時光。
過了好一會,喬秋露偏過頭; 看著唐子明英俊的側臉; 忽然問道:“子明,你還不打算跟我說嗎?”
唐子明一愣:“說什麼?”
喬秋露嘟起嘴; 哼了聲,悶頭往前走。
唐子明趕緊追了上去,拉住她:“怎麼生氣了?”
喬秋露瞪了他一眼; 氣道:“那天晚上; 在沈公館,請你跳舞的小姐是誰?你跟我說實話; 我未必會惱你;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覺得人家漂亮,我也覺得。可你藏藏掖掖的; 反倒叫我生疑。”
唐子明嘆了口氣; 苦笑道:“秋露,我不是有意瞞你,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他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天; 不住搖頭:“……那是張嫣。”
喬秋露驚訝地睜大雙眼:“張嫣?是你的——”
唐子明點頭:“是的,我的前妻。”
喬秋露不假思索,張口說了出來:“可從前,你說過,你的太太是個養在深閨,只知伺候公婆,滿手滿腦銅臭味的守舊婦女……”
唐子明皺眉:“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晚,她還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全無道理,我當時生氣,現在回過頭想想,有點擔心她,怕她鑽牛角尖,走了邪路。”
喬秋露便不說話了。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
入秋了,天氣還不冷,又是晴天,風也是暖的。
角落裡幾棵老樹,葉子卻泛起枯黃的顏色,就快到了飄落的季節。
喬秋露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子明,記得我們剛遇見的時候嗎?我對著你,有無數的話想傾訴,那時我就知道,我的靈魂屬於你。你的苦惱,我懂,我的苦惱,也只有你能理解。”
唐子明微笑起來,聲音柔和:“我記得。”
喬秋露垂眸,繼續道:“你的家庭使你痛苦,我又何嘗不是?景年……他很好,這些年來,我們見面不多,可每次他到我家來,都會給我帶非常貴重的禮物,但那不是我想要的。金錢和物質不能滿足靈魂的空虛,認識你以前,我從不知道真正的快樂是什麼。”
唐子明心口發燙,停下腳步,握住她的手:“秋露。”
喬秋露沒有抬頭:“我是這麼的快樂,有時候,我卻因此感到愧疚,就像揹負著罪惡感前行。”沉默片刻,低低道:“張小姐很可憐。”
唐子明目光沉痛,苦澀道:“我們都是這個悲哀時代的受害者,阿嫣也是,所以我們應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