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金迷的背後,只剩荒涼的真實。
一寸山河一寸血,人命如草芥。
過了六點,衛敏芝準時來了,見到準備出門的阿嫣,驚豔不已,半天沒合上嘴,最後喃喃說了句:“你這樣子……就算唐子明今天在,看見你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阿嫣笑笑,挽起嫂嫂的手臂。
車開到沈公館附近,沿路已經停了兩排汽車。
沈二爺黑道白道通吃。
曾有人聲稱,在上海這個地方,搬出他的名號,就沒有擺不平的事情,這樣的人物舉辦的聚會,出入的自然非富即貴,不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就是受人尊重的社會名流。
沈景年依舊穿著略顯樸素的長衫,站在滿堂花枝招展的女客,和精心裝扮的男客中間,有些不起眼。
他本是沒空一個個招待客人的,說來也巧,衛敏芝帶著阿嫣進去時,沈景年剛好和一名法國領事館的人說完話,剛回頭,認出衛敏芝,便打了聲招呼:“張太太,好久不見,張先生沒有一起來嗎?”
衛敏芝帶著歉意道:“他約了人談生意,趕不過來了。”
沈景年點頭,微笑:“原來是這樣。”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阿嫣,問道:“這位小姐是……?”
衛敏芝說:“這是我的小姑子——”
話沒說完,卻聽阿嫣忽然開口:“沈先生好氣量,不僅有成人之美的心,還有容人的度量,真是難得。”對著沈景年探究的眼神,笑了笑,指向另一個方向:“那是我的前夫唐子明,旁邊是您的前未婚妻,喬秋露。”
沈景年意識到對方的身份,語氣如常,沒有太大波動:“張小姐,你好。”
阿嫣笑了笑,打量了他一眼,答道:“沈先生,你好。”
衛敏芝頭疼起來。
怎麼都沒想到,沈景年竟然會邀請喬秋露和唐子明,畢竟再怎麼說,喬秋露要求解除婚約,多少下了他的面子,可堂堂沈二爺不僅成全了這對野鴛鴦,還不計前嫌地將人請來了家裡……這下子,倒是不好收場了。
她對沈景年歉然道:“沈先生,失陪,我們——”
阿嫣一直盯著大廳的對面,富麗堂皇的琉璃燈下,那眾星捧月站在人群中間的高大青年,無疑是全場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他說著話,旁人只管聽,時而鼓掌,時而附和,喬秋露笑盈盈地站在一邊,看向他的時候,眼神充滿愛意。
阿嫣看著他,不禁也笑了起來,截斷衛敏芝的話:“嫂嫂,這麼好的舞會,我不走,我還要請唐先生跳舞。”
衛敏芝目光嚴厲,壓低聲音道:“這是沈公館,你別胡鬧!”
“不鬧。”阿嫣說了聲,抬眸輕輕掃過沈景年,說:“沈先生也請放心,我不會掃了大家的興致,更不會鬧你的場子,我沒這麼不識抬舉。”
沈景年只說:“玩的開心。”
阿嫣衝著他點了點頭,甩脫衛敏芝,徑直向高談闊論的青年走了過去。
唐子明發表完一篇激情演講,忽聽身後有人叫他:“唐先生。”
他轉身,見是一名嬌滴滴的小姐,眉眼有些熟悉,一時間卻想不出是誰,下意識問道:“請問你是……?”
阿嫣低頭,笑了出聲。
這一垂眸一笑,唐子明認出來了,頓時很有些尷尬,又覺得驚奇,可身邊都是志趣相投的朋友,秋露也在,不好當場發作,只能沉聲質問:“你來幹什麼?”
阿嫣說:“想請你跳一支舞……不,半支舞就足夠,我對你只有這點耐心。”
唐子明皺眉,低聲道:“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哥哥怎的不管管你?這裡是沈公館!”
周圍有人打趣道:“子明,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美麗的小姐?秋露會吃醋的!”
喬秋露咯咯笑了兩聲,紅著臉道:“我才不會呢!”又對唐子明說:“子明,你怎麼不介紹給我們認識?”
唐子明更為尷尬。
阿嫣懶得理他,轉向喬秋露:“喬小姐,我借唐先生跳半支舞,可以嗎?”
喬秋露說:“當然可以。”
她看看唐子明的神色,心裡有些異樣,卻沒有出聲。
舞池中。
阿嫣感覺到男人身體僵硬,也不多言,鞋跟往他腳上猛踩了一下。
唐子明吃痛,倒吸一口涼氣,瞪著她。
“活過來了?”阿嫣笑睨著他,小手隨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有話,你先說,說完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