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智近妖,可能是一隻假的鳥,真的鳥精。
不知過了多久,某天早上,何媽醒來,突然聽見有人在樓下吟詩作對。
“雲想衣裳花想容。”
“回眸一笑百媚生。”
尖尖的嗓子,腔調古怪。
何媽穿好衣裳,出去一看。
……又是那隻成了精的鳥。
阿嫣披著外衣,靠在牆邊,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怡然自得地看著鳥兒。
鸚鵡說:“漂亮!美麗!”
阿嫣說:“乖寶貝。”
鸚鵡又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阿嫣笑彎了眼睛:“心肝寶貝。”
……
一人一鳥,沉浸在兩人世界中,不為外界所擾。
何媽又想抹眼淚,嘆一聲小姐命苦了。
轉身,正好看到旁邊的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微暗的晨光,唐子睿站在二樓扶欄邊,靜靜地看著樓下和鳥精相親相愛的女人,看了很久,低低哼了一聲,關門回房。
很快,月底了。
沈公館的舞會就在三天後,阿嫣忙著試衣服、換髮型、試妝容,等到舞會前一天,意外收到唐家的來信。
唐子明突然良心發現,想起還有個手足兄弟流落在外,催促前妻把人交還回來。
阿嫣記得,好久前就囑咐過何媽,將小叔子帶回唐家,那孩子年紀雖小,氣性卻大,總留在身邊也不方便。
收到信,她沒多想,只當何媽年紀大,忘記了,又特地跟何媽說了聲。
晚上,有人敲了兩下門。
阿嫣摘掉珍珠耳墜,沒抬頭:“進來。”
門開了。
半天沒聲響。
阿嫣回過頭,看見唐子睿一瘸一拐的進來,視線下移,他的腳踝受傷了,腫脹不說,傷口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只需一眼,她就知道,這傷不是摔的,而是用石頭對準了位置砸出來的。
唐子睿拖著傷殘的腳,慢吞吞靠近,淡淡道:“我摔傷了骨頭,必須臥床養個一年半載,不能回去唐家。”
阿嫣挑眉:“傷筋動骨也才一百天。”
唐子睿低著頭,看著他的鞋尖,似乎在想,怎的沒下手再狠一點。
阿嫣又戴上一副紅寶石耳環,對著鏡子照了照,微微揚起下巴,讓那赤紅色的珠玉輕輕晃動,襯著白玉初雪般的膚色,美豔動人。
過了片刻,她轉身,盯著唐子睿。
“唐家不好嗎?”
“我不想回去。”
“我有自己的事情,不會像從前那樣,跟前跟後的伺候你,唐家有很多傭人,你在那裡過的會更好。”
唐子睿抬眸:“我不要你照顧我,我可以照顧你!”
阿嫣輕笑,對於小小男子漢的承諾,表現的並不十分在意:“我喜歡獨來獨往,不用人照顧。而你……小少爺,你在給我添麻煩。”
唐子睿沉默。
阿嫣站起來,走到他跟前,蹲下來平視他的眼睛:“你不想回去,大可以跟你大哥講清楚,他同意了,不再煩我,我也可以收留你。可你呢?你選擇自殘,用這種幼稚的方式耍賴,造成的後果,就是我得跟你麻煩的哥哥解釋,為什麼你會受傷……在我這裡受傷。”
唐子睿一怔,神色暗淡。
阿嫣說:“回房,我打電話叫方醫生過來,沒事躺著別動。”
唐子睿看著她轉回去,又對著鏡子裡的臉欣賞起來。突然,不知出於怎樣的衝動,他脫口而出:“總有一天,我會長大。”
阿嫣從鏡子裡看他,頭也不回:“與我無關。”
唐子睿咬緊牙,眉眼間染上沉鬱之色。
阿嫣給唐子明打了電話,簡單說明唐子睿的情況,沒等對方作出回答,直接掛了。後來唐子明打回來,便成了何媽羅裡吧嗦的解釋個沒完,輪到他受不了老媽子沒營養的嘮叨,掛電話。
晚上就是舞會。
阿嫣盤起燙好的長髮,換上煙紫色的旗袍,手指撫過肩膀上的碎花纏枝刺繡,半短的袖子,然後停在自己的肌膚上。
換上這件衣裳,披著貂皮坎肩,雍容又嫵媚。
然而,無端端的,眉眼卻生出哀婉纏綿之意,透過精緻的妝容,豔麗的紅唇,妖嬈的身段……依舊無法遮掩的哀怨,與這優雅的旗袍,已然融於一體。
繁華落盡,花開荼蘼。
正如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