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好天氣,天高氣爽,秋意襲人,南葉換上新發的秋裝,刻意晚了一點起床,在香秀和深冬的陪伴下,去了西廚房。
一路上,廚娘們見到她,紛紛打招呼,但卻都離得遠遠的,並不敢親近。
香秀見了,撇了撇嘴,道:“一群膽小鬼,怕惹麻煩,我們又不是老虎。”
“惹麻煩?”南葉有些吃驚,旋即又明白過來,“為了藥膳?”
香秀點點頭,道:“你不肯把藥膳方子一口氣錄下來,馬六嫂只好天天朝你那裡跑,諸多抱怨,稱是你太小氣,不肯放權,所以她們都猜測,馬六嫂終有一天,會找你算賬。這會兒你傷好了,紛爭愈發難免,她們都怕和你走得太近,會被馬六嫂一併恨上。”
深冬嘆道:“這世道,真是……奪權的人,明明是馬六嫂,南葉還沒說什麼呢,她倒是先恨上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什麼世道,人吃人的世道,強者生存的世道,競爭,在西廚房是那樣的赤裸裸,利益,能讓好好的一個人,變得扭曲起來。南葉輕聲地笑了笑,道:“馬六嫂想找我算賬,也沒機會了,我會做的藥膳,就那麼幾個,全都教給她了,以後她想要繼續伺候宮中的貴人,就得靠自己了。”
香秀和深冬聽了她這話,簡直驚呆了。
她才剛受傷,二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帶了馬六嫂來奪權,為的就是套出藥膳方子,等她毫無利用價值後,再遣去莊子上處置。換句話說,她能夠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全靠腦子裡的藥膳方子撐著,她這會兒宣稱江郎才盡,豈不是等於自己把機會送到二夫人跟前麼?難不成她這麼想去送死?
“南葉,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但這事兒,你得三思。”香秀一面走,一面苦勸,聲音還不敢大,生怕人聽見。
深冬就更不敢大聲了,左右看了半天,等無人經過時,方才小聲地問她:“南葉,你的藥膳方子,真的已經用完了嗎?”
真的用完了?對啊,的確有這個可能性,如果南葉不是故意的,那結果更加糟糕!香秀眉頭一跳,抬頭看向南葉,眼睛裡已有了驚懼的神色。
隔牆有耳,南葉不願解釋太多,但又怕她們太過於擔心,因此想了想,道:“放心,我不是做事沒分寸的人。”
看來她心裡有底,不是任性為之,香秀和深冬稍稍放心,但仍是疑惑,她如此行為,怎麼看都是要放棄,真的會有好的效果麼?
到了西廚房,雜工們已經開始擇菜洗菜,廚娘們也紛紛在系圍裙,但管事們還沒有來,這是她們的特權,每天可以多睡一會兒,等其他人把準備工作做好後,再來上灶。
廚娘們雖然礙著馬六嫂的態度,不太敢靠近南葉,但到底不願得罪了她,還是揮著手,點著頭打招呼,香秀心裡發虛,沒等南葉回禮,就把她推進了小灶間。深冬比她更緊張,連攀膊都顧不上戴,匆匆把袖子一卷,就去洗菜,一面洗,還一面催:“趁著管事的還沒來,咱們趕緊幫南葉把大小姐的減肥餐給做了,不然萬一讓她們看見南葉沒動手,問東問西,可就糟糕了。”
平素她們在小灶間忙碌,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但今兒不同,南葉這是傷勢痊癒後頭一天上工,馬六嫂和盧梅芳為了表示關心,肯定會來瞅瞅的。南葉的手,現在別說提刀,就是揉個面,都成問題,可不能讓她們瞧出了端倪來。
香秀應著聲,生火,淘米,速度快地像打仗。
南葉見她們一通忙亂,哭笑不得:“你們急什麼,好歹把圍裙繫上,攀膊戴好再做飯呀。我昨兒不就說了,我不介意手筋受損的事情被人知道,你們用不著這麼緊張。”
她不介意,她們介意!這可是關係她生死的事情,怎能馬虎!香秀和深冬都不聽她的,依舊小跑著穿梭在案板和灶臺之間。
南葉十分無奈,只得道:“好好好,我擇擇菜,掩飾一下,總可以了罷,這樣就算她們來了也不怕。”
香秀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你是師傅,哪有讓你擇菜的時候,只怕馬六嫂和盧梅芳一看見,就要罵我們了。”
為了讓她們安心,南葉仔細琢磨了一下,道:“那咱們做個冷盤罷,等她們進來時,我便拿了筷子拌食材,調味道,這樣總沒問題了。”
“好主意!你說方法,我來洗菜!”到底還是南葉聰明,香秀眼睛一亮,把深冬一拍,“既是如此,那咱們不用這麼著急了,先把圍裙和攀膊穿戴上罷。”
此時雖然是秋季,但華朝人吃冷盤,是不分季節的,南葉讓香秀洗了芹菜、胡蘿蔔、綠豆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