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走便是四五十地兒。
眼前是一片陷入夜色中的山村,約莫百來戶人家,雕兒到了此處,便一直在空中打著轉兒不肯再走。
“莫非雕兒跟蹤那信鴿到了此處?那信鴿的落腳點竟然離揚州城這般近?”王卓多少有些意外,他發出訊號讓雕兒自去覓棲息之處,自己則藏在山頭的夜色中細細打量腳下的這座小村落來。
這時候已是三更時分,村落中早沒有了人聲,偶爾傳來兩聲狗叫更顯得此處的靜謐。一切都似乎很尋常,又有些不尋常,王卓有一種預感,總覺得此地會發生些什麼,或者已經發生過什麼。
這時分,一盞油燈在一幢老房子中被晃亮,王卓也是藝高人膽大,縱身掠起,落在村落的小道上,行至那戶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
沒動靜——沒人應答,那油燈更是突兀的滅了。
咚、咚、咚。
過了數息,那油燈又慢慢亮起,有一個嘶啞的喉嚨低聲道:“誰……誰啊?”
王卓感受到聲音中的恐懼,便正色道:“主人家,我是外來的遊方道人,行到此處,已然夜了,想借貴府歇息一宿。”
嘎——
門緩緩開啟,透出一絲光亮來,一張枯皺的臉警惕的盯著王卓。
“這三更半夜的,怎麼還有借宿的?走走走。”那老人見是個道人,膽子反而大了不少。
“老人家便行個方便吧。”
那老者正要發作,房中一老婦卻道:“老頭子,咱家兒子遭了罪,咱們還是多積點德吧,這位道長,咱們鄉下人,房子破爛的很,若是不嫌棄,便請進來吧。”
進了屋,那老頭子急急忙忙關了門,倒似怕跟進來什麼怪物一般。王卓詢問了姓名,原來這老漢姓劉,而這村子是劉家村,老漢便是村中的族長。
王卓本是習武之人,即便在孤島上生活了這些年,卻也知道閒事莫問的道理,他只是回到老漢給自己安排的屋子裡,自顧自打坐調息起來。
尋常武人,到了他這等煉精化氣巔峰的層次,隨意一次打坐,理論上都存在進入煉氣化神之境的機緣,即便這樣的機緣只是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但對於王卓,這樣的機緣卻是沒有的,他練的是《五雷真經》,這功夫在煉精的層次比等閒功夫要強上不少,想要突破煉氣的層次自然是萬分困難。就常理而言,沒有汲雷劍來吸收天地間的雷元素以配合自身的修煉,是萬萬不能突破現有境界的。
王卓正在調息,卻聽到隔壁屋子的聲音大了起來,似乎在討論著什麼。他其實早已經注意到,這房子裡除了劉老漢兩口子,床上還躺著個人,應該便是劉老漢的兒子,他的氣息很弱,怕是有重病在身,但身為客人,劉老漢不說,王卓自然也不會問。
這時候,劉老漢開始敲門了:“道長,道長,安睡了沒有?”
王卓起身應答給那劉老漢開了門,卻聽對方有些怯生生道:“不知……不知道長可通曉些醫術?”
王卓心下雪亮,對方這是有求於自己來了。就常理道,遊方的僧人、道士自然要懂些岐黃之術,否則一人苦行天涯,有三病兩痛怎生是好?
他也不說自己醫術如何,便隨著老漢一道去瞅瞅,這不瞅不要緊,一瞅可嚇一跳,床上這年輕人面如金紙,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若是找不到病因,怕是用不了多少日子便要交代了性命。
把過了脈象,王卓發現此人的脈象很亂,並且很弱,彷彿是氣血有了極大虧損,心火不能沉降,腎水不能上湧。他不由心中奇怪,如此年輕之人,即便生了大病,脈象也不該是如此。
劉老漢夫婦見他躊躇未語,神色便慌張起來,那老婦面顯悲切之色,臉上已有淚下,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孩子撞了邪,是斷然治不好的……”
她說話時口音很重,加之人在悲慟之中,吐字未免不清,喃喃自語重複了好幾次,王卓才會過意來。
“撞了邪?撞了什麼邪?”王卓拉著劉老漢走到另一頭問道。
劉老漢見王卓提起這事,臉上便浮現驚恐之色,正要做聲,卻聽屋外響起尖銳的嘯聲,有如夜梟怪啼,那聲音時大時小,彷彿在空中盤旋。
劉老漢聽到這聲音,臉上的驚恐之色大作,他先是一把捂住了正在哭啼中的老婦,接著晃熄了屋中的燈火,兩人捂作一團,竟然瑟瑟發抖。
見此情形,王卓心底也是一寒,但他到底不是怕事之人,將門輕輕一掩,人已經上了房頂上。
那尖嘯之聲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