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染故土
金燦燦的落日餘暉,懶懶地斜鋪在峰巒疊翠的幽谷和一處處茅舍的青石牆及屋頂上。
陣陣清風略過,把一道道炊煙撞得似喝醉了酒一般,忽左忽右、撲旋而上,直衝雲天。
遠處的瀑布,象一排銀鏈,從千米高的山峰之間飛瀉而下,極為壯觀。由於相隔甚遠,水汽瀰漫處本應有的轟鳴聲淹沒在這群山疊翠之中。
流經村落的小溪,就是那飛落的瀑布彙集而成,水清見底。時不時能看到幾條調皮的小魚,在潔淨的卵石間游來蕩去。
除幾聲犬吠和小溪水的潺潺聲,還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外,到處是一片靜寂,一切都沉浸在大自然的平和與安謐之中。
此乃一地處襄陽城南深山的偏遠小山村,名叫上溪村,村上人戶不多,不過二十幾戶。
焦泰宇的家在村子的最西頭。
他身材魁梧,國字形臉,鼻樑高挺,兩道劍眉下一對明澈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有神,古銅色的健碩肌肉結實得跟鐵鑄一般,一身粗布青衣,上面除了補丁還是補丁,腳上穿的是泛舊了的草鞋。他自打剛記事起母親就因病去世,是父親一手把他拉扯大。父親焦興業是村裡出了名的老實人,但他見世道不穩,想讓孩子學上些拳腳刀槍的功夫,將來或可防身之用。焦泰宇六歲時,就被父親送到東山靖空道長那裡去拜師學藝,這一晃十幾年就已過去,泰宇也從師傅那裡學得一身功夫,一把鐵槍使得如鮫龍出海,似野蟒飛騰。他思念且放心不下已漸上年紀的老父,於是,辭別師傅下得山來,一可照顧年邁的老父,再者,亦可從父親那裡學些農活,畢竟是農村孩子,還得靠這些犁耙耕種的把式來養家餬口。
身健體碩的焦泰宇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好後生,他樸實能幹,心地善良,不管誰家有點什麼難處,他總是盡力幫助,在村裡名聲特好。
村西與焦泰宇家隔壁而居的老徐頭,自打老伴辭世後,就和女兒翠娥相依為命。可近年來,歲數大了,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偏又得上了癆病,力氣活是一點也幹不了了。這年頭家裡沒有勞力,日子便更不好過,生活過得頗為艱難。
焦泰宇自是格外地幫襯,耕田種地、挑水擔柴,什麼重活累活都幫著幹。村裡人每每遇到老徐頭便說:“您老好福氣呀,泰宇這後生都成了您半個兒了!”老徐頭每次聽後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笑著說:“泰宇確實是百裡挑一的好後生,我們爺倆全靠了他,況且翠娥又是姑娘家,要不是這後生來幫持著,這日子還不知咋過下去呢!”
老徐頭早就有意要將女兒託付給焦泰宇,而翠娥也打心眼裡喜歡泰宇,喜歡他老實可靠,喜歡他勤勞能幹。
這不,去年老徐頭就和泰宇他爹商量好,操羅著給兩個人定了終身,辦了喜事。轉過年來,六月頭上,翠娥就給泰宇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取名天成。泰宇是三代單傳,翠娥如今給他添了個胖兒子,一家人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
焦泰宇家本來還有點薄地,可眼下種的這點莊稼剛剛收割,還未來得急曬乾入倉,就被金兵搶了個精光。
一家四口人的生活,幾乎全靠他一人砍柴賣柴來維繫,還得兼顧著老岳父的生活。而自己上了年紀的老父也幹不得重活,偶爾從溪中弄回點小魚小蝦的,也算幫襯一下。但畢竟年紀大了,焦泰宇實在不忍心看著年邁的父親操勞,所以每次都儘量多砍一些柴回來,以期多換些錢。
日子就這樣勉強挨著。
焦泰宇從後山碼了兩大捆砍好的木柴,正荷肩趕往去集市的路上。集市離他們的村子不算太遠,大約六七里地。因為他步幅大走路快,而且砍的柴又勻襯好燒,脫手也快,連賣柴帶來回頂多一個半時辰,他每天能賣兩擔柴。
想起家中漂亮賢慧、知疼知熱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兒子,他露出了一臉的欣喜,腳步愈發走得急促,只盼早早賣了柴便早點回家。
剛走了二里來地,忽見遠處塵煙滾滾,伴隨著陣陣人嘶馬叫,漸漸向這邊襲來。他腦海中立即閃過一個念頭:金兵又來了。這幫野蠻的傢伙時常來騷擾這一帶的村莊,他們搶劫糧食、搜刮錢財、殺人放火、虜掠村裡的女人,一提起金兵,人們無不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撥。
但這些老實巴腳的平庸百姓,又能拿他們怎樣?只能任其宰割、欺凌。當今昏庸的皇帝只知道享樂,而那些個被他們喂肥了的、豬頭豬腦的官兵,平日裡只知道對他們欺榨、勒索,而見到如狼似虎的金兵,一個個都嚇破了膽,溜得比兔子還快。大好江山,一潰千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