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荒)了手腳。
她就瘋了。
也許是假瘋,也許是半真半假地瘋,總之行為不是正常人的行為了。辦案人員問她話的時候,她不說話,她唱歌。辦案人員說不要唱歌了,她就不唱歌了,她就跳舞。說不要跳舞了,她就停止跳舞,衝著辦案人員笑。一邊笑,一邊七扭八歪地走過來。辦案人員往後退,她就滿屋子又唱歌,又跳舞,又笑。就這樣,一次談話讓她攪黃了。
她總這樣。辦案人員就說,你不要裝瘋賣傻了!她如果是真瘋,她就不應該聽懂這句話,但是她聽懂了。她就不唱歌跳舞了。唱歌跳舞辦案人員不相信,她就改為能讓辦案人員相信的行為,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她就脫了褲子撒尿。辦案人員掩面喊停,並教訓她說,你一個文化人,國家幹部,怎麼能做出這種行為來!連一個農村婦女都不如。趕快把褲子提起來!她就提起來了,很羞愧的樣子。她說我是真瘋了,剛才是真瘋了,腦子裡有幻覺。
裝瘋、真瘋都不管用。為了繼續不說,她決定死了算了。這樣老慕就會因為她的死而沒事,而繼續當市長,就會非常感謝她,想念她,還像她活著的時候那樣愛她,所以她仍然是幸福的。這真是一個最佳選擇。辦案人員肯定沒有辦法了,面對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他們肯定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她把一個盛化妝品的玻璃瓶在衛生間裡偷偷地摔碎了,然後攥著鋒利的碎片上床睡覺。她乘同屋住的監視人員不太注意的時候,鑽進被窩裡,矇住頭,用玻璃碎片割手腕上的動脈血管。非常地疼,她就動了一下。她感到血在流,就非常地害怕,就連續扭動起來。完全是下意識的。最後她還喊起來,喊的是什麼,她不知道。但事後據辦案人員說,她喊的是救命。既然想自殺,為什麼還喊救命?顯然非常不合邏輯,所以在所有的材料裡都說她表演了割腕自殺的把戲。但是她堅持說,我是真想自殺。
監視人員見她在被窩裡動,還喊,就把她救下來,送進了醫院裡。
既然不是屍體,辦案人員就有辦法叫她開口了。辦案人員說,慕綏新是一隻千瘡百孔的破船了,你想用兩隻手給他堵住,辦得到嗎?辦不到的。這時賈桂娥等已經交待了慕綏新的許多問題。他的確是漏洞百出,問題不少了。辦案人員沒有騙她,也不是詐她。的確是這麼一個問題。她想一想,冷靜思考一下,覺得以前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怎麼沒有想到那個賈桂娥呢?她也能像自己一樣忠於老慕嗎?不會的。她肯定把老慕出賣了。
其實賈桂娥一開始也是不說,最後辦案人員幫她分析,說老慕騙你離婚,根本就不愛你,你還保他?她一想也是啊,就說了。辦案人員專門會“挑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既然保不住老慕了,那就說吧。不說也沒辦法了,自殺的招兒都使了,到頭了,可惜沒有成功,人家還不認可,說是假裝自殺,再殺一次,再不成功,這是很有可能的,那就太沒意思了。
所以她只得說了。她說在瀋陽有個保險箱,在朋友家放著。馬上帶辦案人員把保險箱取來,裡面是現金、字畫、首飾、手錶等。辦案人員分析,不會只有這麼多財產,起碼還應該有一些存摺,為什麼一個也沒有?雪裡埋小豬,總會露出個蹄腳來。就繼續問她,反覆問她,她就抵擋不了啦,五迷了,不知怎麼就說漏了嘴,說還有人送過7萬美元,說了就非常害怕,打定主意,辦案人員如果接著問,她就什麼話也不說。
幸好辦案人員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沒有接著問她這件事,而是又問別的事,她就把心放下了,而且還覺得辦案人員也不過如此,自己完全有能力對付他們了。
正在非常得意,放鬆警惕的時候,辦案人員突然問:“你說的7萬美元在哪兒?講!”猝不及防,她一下子就傻眼了,雙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把原來制定的什麼也不說的戰略完全忘記了,她覺得只有說才能擋過去,其實只要一開口,她必定要失敗。她說在卡上。
卡在哪兒?
又說沒有在卡上。
沒有在卡上,在哪兒?好好想一想,別慌。辦案人員開始安慰她,給她倒水喝。他們特別會揣摸人的心理,知道她快投降了,趕緊顯出優待俘虜的樣子。拔出膿來才是好膏藥,別急。果然,這種很自己人的樣子使她受到了感動,她感到很溫暖,作為她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總想靠近溫暖,而不願與人為敵,感受寒冷。所以她立刻就放下武器了,說在保險箱裡,保險箱在大連。
辦案人員同她一起去大連。到了銀行裡,走過好幾道門,才到了那間放保險箱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