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無論讓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她肯留下,哪怕只要她再看他一眼。而漫天白色的夜霧裡,她的背影是漆黑的,彷彿隨時會消散……
……
“除非——”
沒有回頭,她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眼神冰冷。
“——你死掉。”
……
黑暗。
沒有一絲光亮。
漫天白霧,樹葉狂亂地搖晃,她沒有回頭,一點點眷戀和猶豫也沒有地,冰冷消失在黑夜裡。
……
忽然下起了雨。
雨滴透過樹葉滴落,他木然地跪著,彷彿毫無感覺,身體漸漸被淋得溼透,雨越下越大,雨水狂亂地濡溼他的黑髮,濡溼他的面容……
……
那個如夢魘般痛徹心扉的夜晚……
……
…………
“五年前,在櫻花樹下你是那麼殘酷那麼絕情,”歐辰聲音低啞,“無論我怎樣請求,你甚至連回頭都沒有……”
“所以……你在報復我嗎?”
“如果你把這叫做報復,那麼,對,我是在報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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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恨我,那是我的事情,與小澄無關。”尹夏沫的唇色蒼白透明,“你儘可以報復在我的身上!”
“有區別嗎?”歐辰淡漠地說,“這樣你才會最痛。”
尹夏沫臉色煞白!
心口一陣陣如巨錘般的疼痛!
眼前有混沌飛閃的斑點,她的四肢冰涼顫抖,所有的淡定所有的理智頃刻間蕩然無存!耳膜轟轟地巨響著,她腦中竟是血海般的一片,零零碎碎的片斷飛快閃過——
媽媽如摔碎的木偶一樣躺在舞臺下的血泊中……尹爸爸尹媽媽滿是鮮血的屍體……小澄血流如注地被送入搶救室……醫院雪白的牆壁……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病人傷勢嚴重請做好思想準備……如果無法度過危險期……從去年九月份開始,腎功能漸漸衰竭惡化……今年三月份已經在腎移植中心登記……無法找到合適的腎源……
“那你告訴我……”
彷彿有不屬於她的靈魂在靜靜地說,彷彿她即使已經瘋掉,依然有淡定的聲音在替她說:
“……怎樣才可以?”
“怎樣都不可以。”
歐辰用五年前她曾經回答過他的話,同樣回答了她。
怎樣都不可以……
怎樣都不可以……
那麼……
把以前他受的傷還給他,可以嗎?
慢慢地——
尹夏沫閉上眼睛——
在他面前——
她跪了下去——
強烈的陽光灑照在她的身上,蒼白透明的肌膚,海藻般的長髮,顫抖幽黑的睫毛,她的身子慢慢地在他面前跪下,那陽光刺眼眩暈得就像人魚公主臨死前幻化成泡沫的那一刻……
“你以為這樣有用嗎?!”
歐辰驚痛地衝過來,抱住她即將跪下的身子,眼中充滿憤怒和恨意,低喊道:
“你以為跪下我就會原諒你嗎?!你以為跪下就可以將過去的傷害全都抹去嗎?!”
傷害……
那些塵封的過去,究竟是誰傷害了誰,究竟是怎樣的錯誤使得一切直到現在還要糾纏在一起。尹夏沫心口冰冷疼痛,卻不想再多說什麼,掙扎著,她從歐辰的懷裡掙脫,淡淡地說:
“既然是我欠下的,終歸由我來償還。”
“又或者……”
她唇色蒼白地說:
“……只有我死掉,才能夠使你滿意,才能作為和你交換的條件。”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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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威脅他嗎?!
一零八
歐辰瞳孔緊縮,深深的恐懼讓他的手掌緊握成拳!
為什麼,五年前當他在她面前跪下時,心痛的是他;而五年後,當她向他低頭的時候,心痛恐懼的仍然是他。
目光漸漸地落在手腕飛舞的綠蕾絲上,他的眼底沉黯下來。走到落地窗前,他背對著她,不讓她發現眼底的妥協,終於說出了那個在她來之前就早已做出的決定——
“……嫁給我。”
那天陽光出奇的燦爛,歐辰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到窗外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