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2 / 4)

小說:五四之魂 作者:打死也不說

而,自由並非恩賜得來,他認為,它的實現過程,是“言論界與政府當局惡戰苦鬥之歷史”,所以他一生堅持把爭取新聞自由同政治自由的鬥爭結合起來。在鬥爭中,他也有過於樂觀、輕信的時候,難得的是,他以“新聞界戰鬥的壯士”自許,“儘自己之天職,平社會之不平”,屢仆屢起,直至死而後已。

評傳詳盡地敘說了作為報人—也可以看作是傳媒的—不自由的境遇,從而愈加凸顯一個自由的靈魂。我們說邵飄萍為“自由報人”,“自由”所指,首先不是具體的行為方式,自由作為一種環境條件而被利用的機率,而是主觀的自由,是道德理想,是選擇和支配了一切行動的始終一貫的精神。然而,在某種意義上說,正是自由精神把邵飄萍送上了祭壇。無論對於時代,還是對於個人,這都是莫大的不幸。今天做紀念,即使時過境遷,我仍然認為自己是一個“相關者”,而視之為殘酷的事。

2006年3月6日

文化遺民陳寅恪(1)

昔時評騭士人,常言“道德文章”。所謂文章,亦可泛指學術,或其他藝文類。在這裡,道德是第一位的;還有一層意思是說,道德與文章是一個整體,兩者不可能完全分開。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來,這樣的批評標準也還沒有過時;近來傳媒,對於知識分子的“人格”不是頗費了些鼓吹嗎?問題是,辛亥—五四的啟蒙主義運動,已然把中國文化的歷史截成兩段,道德文章也者,便判然有了新舊之分。

學者陳寅恪,其道德文章,為時人所推重;自《陳寅恪的最後二十年》出版之後,更傳誦一時。有關的評論及著作,甚或稱作“學人魂”、“當前精神領域之偶像”,推許之高,前所未有。的確,陳寅恪在歷史學,以及相關的眾多學科內均有所建樹,且不少具有開拓性質;而一生恪守學人本色,絕不曲意阿世,尤屬難得。但是,所有一切惟侷限在舊文化範圍,與新文化扞格不入。作為“文化遺民”,陳寅恪的氣節,本質上是維護舊文化的;今天所以變得特別稀有,乃因為中國知識分子以長達幾十年的集體性精神潰敗,而突顯固守的意義而已。

陳寅恪嘗自謂:“餘少喜臨川新法之新,而老同涑水迂叟之迂。”其先人是晚清一代變法開風氣的人物,故少時受到一定的思想薰陶;但是到了後來,便以陸游自況,對變革持有異議了。陸游祖父本王安石門人,後為司馬黨,列入元佑黨籍,故陳寅恪有詩云:“元佑黨家慚陸子。”自稱“舊黨”中人,所要反對的是什麼呢?他有另外一段著名的自白,說:“平生為不古不今之學,思想囿於咸豐同治之世,議論近乎湘鄉南皮之間。”對於張之洞,陳寅格一直服膺其“中體西用”說,贊為“中西體用資循誘”;直至1960年代,摯友吳宓仍證實,他以中國文化為本位,反對“西學”對“中學”的改造,這種由來已久的思想主張絲毫未曾改變。1927年,王國維投水自沉,以前清冠服入殮。陳寅恪不同一般識見,認為王氏所殉,非系“具體之一人一事”,而在神州文化的陸沉。他把這種文化定義為“三綱六紀之說”,並且認為,其存在必須依託“有形之社會制度”。陳寅恪挽王氏的詩詞有云:“贏得大清乾淨水,年年嗚咽說靈均”;“他年清史求忠跡,一吊前朝萬壽山”。吳宓解說陳詩乃“悲王先生之忠節”,又說“王先生所殉者,君臣之關係耳”。表明陳寅恪對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中君臣大綱的認同,對君主制的認同。至於大清王朝,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構件罷了。對於曾經力主君主立憲制的梁啟超,他深為惋惜,以為“不能與近世政治絕緣”。既視政治改良主義者若此,遑論革命?近世之*共和,在陳寅恪的論著中不著一字,實有深因。封建時代的政治秩序,對中國知識分子的影響是深遠的。但看近今有治思想史的學者宣稱“告別革命”,揚康有為而抑孫中山,對於陳寅恪所抱的保守主義態度也就不足怪異了。

新文化運動興起時,陳寅恪及吳宓等尚在海外求學。據吳宓*吳學昭所記,“對於陳獨秀、胡適倡導的新文化運動,他們認為甚為偏激”,於是,這就成了稍後由吳宓出面主編《學衡》,提倡復古主義的因由。陳寅恪對《學衡》的宗旨是贊成的,但並不直接參與,只在刊物上發表少數詩文。新文化運動把語言文化革命當作顛覆傳統意識形態的突破口,力倡白話文,並試圖推行文字改革。國粹派則堅決反對白話,主張不廢反現代、反大眾、反實踐的文言文。當時的“文白之爭”,其本質是新舊兩種思想之爭。但當白話文流行已久,陳寅恪仍主張用對對子來測驗學生的國文程度。他強調中國語文的特性,固然反對漢字拉丁化,連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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