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取悅別人的不是琥珀,而是奧莉芙,結果她也因此毫無自主能力。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麼做,所以她就選擇了阻力最少的途徑。
“再過幾天你就可以接到正式的通知了,不過我不想讓你等那麼久。克魯先生目前正取保候審,他被控盜用你父親的遺產,蓄意欺詐。他也可能被控蓄意殺人。”過了許久,奧莉芙才抬起頭。
她眼中再次出現那種“我早就知道”的怪異神情,令羅莎看得汗毛直豎。她想起布里吉修女曾簡明扼要地說出她的真心話:被選中的是你,羅莎,不是我。而奧莉芙的真心話呢?到底哪一個版本才是奧莉芙的真心話?
“我已經知道了。”奧莉芙慵懶地從她的胸前抽出一根針。“監獄裡的小道訊息,”她解釋,“克魯先生僱用海斯兄弟,想巧取豪奪,侵佔霍克斯裡警官的餐廳。你也在場,你和霍克斯裡警官被打得很慘。這一點我覺得很遺憾,不過其他的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我一直不大喜歡海斯先生。他總是對我視若無睹,只和琥珀說話。”她把針插在桌面上,針頭上仍留有一些幹了的黏土和蠟。
羅莎望著那根針,揚起一條眉毛,“那是很荒謬的迷信,奧莉芙。”
“你自己也說,如果相信了就有作用。”
羅莎聳聳肩,“我只是開開玩笑。”
“大英百科全書可不會開玩笑。”奧莉芙像朗誦般地背了出來,“第二十五冊,九十六頁,標題:秘術。”她像個孩子般激動地鼓著掌,抬高音量叫道,“巫術在塞倫地區很有效,因為當地居民相信這種秘術。”她看到羅莎緊張地蹙眉,於是改口平靜地說,“全是一派胡言。克魯先生會被判刑嗎?”
“我不知道。他聲稱你父親授權他擔任遺產執行人,讓他在找那孩子時,也可以利用那筆遺產去投資。”她苦笑了一下,“最可惱的一點是,一旦房地產復甦,他的投資看來獲利還挺可觀的。”至於其他的罪狀,只有意圖侵佔黑爾的盜獵人餐廳這一點較有可能成立,因為史都華·海斯的哥哥意志較薄弱,在接受警方審訊時被突破心理防線,承認犯案。“克魯先生仍然否認犯案,不過警方似乎很樂觀,他們認為以蓄意傷害的罪名,可以將他與海斯兄弟移送法辦。我也想告他在處理你的案件時太過疏忽,有業務過失之嫌。你曾試著告訴他真相嗎?”
。。
《女雕刻家》十九(5)
“沒有,”奧莉芙懊惱地說,“沒這個必要。他多年來一直是父親的法律顧問。他一定不會相信是我父親做的。”
羅莎收拾起她的檔案資料。“你母親和妹妹不是你父親殺的,奧莉芙。他以為是你殺的。他第二天出門上班時,吉宛和琥珀仍好端端的。對他而言,你的證詞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明知我不在場。”
羅莎搖搖頭。“我沒辦法證明,不過我認為他應該不知道你出門了。他睡在樓下的後廂房,記得吧,我敢打賭,你一定偷偷溜出門,以免被人注意到。如果你當年答應與他見面,或許就可以解開這個謎團了。”她站了起來。“這原本是舉手之勞,你們對質後就可以輕易地明白真相。不過你想懲罰他,不和他見面,那也是你不對,奧莉芙。他和你一樣是無辜的。他很愛你,只是不善於表達愛意。我懷疑,他所犯的錯是太少去留意女人所穿的衣服。”
奧莉芙搖搖頭,“我聽不懂。”
“他告訴警方,你母親有一件尼龍罩袍。”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羅莎嘆了口氣,“我猜是因為不想承認他很少正眼看她。他並不是壞人,奧莉芙。他和你我一樣,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性別傾向。你們家人最悲哀的一點,是沒有人能把這件事開誠佈公地攤開來談。”她拿起插在桌面上的那根針,把針頭擦乾淨。“我絕不相信他會為了這件事而責怪你。他只會怪罪他自己,所以他才繼續留在那棟房子裡,那是他的贖罪方式。”
豆大的淚珠滾落奧莉芙的面頰。“他老是喜歡說那句‘太不值得’。”她伸手拿那根針,“如果我沒那麼愛他,就不會那麼恨他了,現在應該還不會太遲吧?”
① 在第十四章中,蓋裡提到送給奧莉芙情書的人署名為‘愛你的P’,Puddleglum即為水草之意。
① Clive Staples Lewis,英國小說家。
《女雕刻家》二十(1)
黑爾在外頭的車上打盹,雙手環抱在胸前,戴著頂舊帽子,帽簷壓低擋住陽光。羅莎拉開車門時,他抬起頭,懶洋洋地從帽簷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