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4)

,但小崗村的包產到戶是1978年才實行的,溫州農村比之早了好多年。問題是溫州人記取了李雲河的教訓,只做不說罷了。再說安徽省的農村改革,有萬里同志的支援,1978年時機也已經成熟,便一炮打響了。其實,對於溫州人來說,首創權並不重要,解決吃飯問題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溫州人從來沒有爭過首創權,也不會搞個什麼假樣樣來請中央領導參觀,溫州的幹部與老百姓一樣務實。

“溫州模式”的前宏

“包產到戶”雖然解決了部分勞動力的問題,但解決不了所有溫州人的吃飯問題,田地實在太少了,你包產到戶,我便無產可包。即便包了產的戶,那幾畝田有一個勞動力伺弄也就足夠了。三兄四弟怎麼辦?除了部分外出做小生意之外,大都留在家中搞家庭工業。這時,甌地甌民上千年形成的特點便顯現出來了:他們不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而是一村一鄉一個產業百戶千人抱成一團,那個壯觀的場面實在讓人吃驚!

舉個例子,蒼南宜山的老百姓一向有農閒時織土布的習慣,一方面解決自己一家人的穿衣問題,織得多了也可拿到集市上換點零錢花。那種布一般是花格子的,蒼南那時未從平陽縣中分出,這種土布在溫州俗稱“平陽布”。“平陽布”用的大都是再生紗,從回收的舊布破衣中再土紡土織的,是窮苦人家織來供窮苦人穿的。許多人自己去買這種價格低廉的土布穿,將發來的布票拿到市區去賣掉。這部分土布是對匱乏的市場的補充,有市場,產業就可以做大。

分工是自發的,你收購舊布破衣,我開花紡紗,第三家成絞染色,第四家穿梭織布,第五家集布承運,最後一家是外出兜售——整一個托拉斯!從1965年開始,到1978年止,我在紡織行業搞技術,經常被宜山請去幫忙,多次去宜山,那場面真是壯觀。一進宜山地,便聽到了震耳的機器聲,開花的、紡紗的、染色的、織布的,每家每戶都有機器,大戶人家擺放著多臺織機,小戶人家也有一臺織機的。我曾幫忙過的一家絲織商標工場是宜山的紡織大戶,有十幾臺提花織機。“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家家的女孩子都坐在織機前……

用個數字說明宜山紡織“平陽布”的盛況吧,從1958年到1970年,宜山供銷社經營農戶土布的銷售額每年都在一千萬元人民幣以上。要知道當時的土布只有幾分錢一尺的,好的也僅賣一二角錢一尺而已,這上千萬元得多少布!而且許多布不是透過供銷社銷售的,因為有一支銷售大軍散在全國各地。

樂清柳市的低壓電器、永嘉橋頭的鈕釦飾品、平陽蕭江的塑膠編織袋、蒼南金鄉的禮品及包裝印刷、永嘉甌北的水泵閥門、龍灣永強的醫械化工……等等行業的興起與壯大,都與宜山的模式類似。當時叫“一村一品(品種),一鄉一業(行業)”,“小商品、大市場”。沒有規模宏大的廠房,沒有成套生產裝置,市場卻是最大的,銷售到全國乃至全世界。

在磨難中成長的“溫州模式”

政府一直想遏制這種勢頭,想方設法進行打擊。也舉一個例子:我在紡織廠的一位同事,有感於宜山的景像,便動了腦筋,購進一批舊漁網,拆解之後紡成漁網紗,賣給宜山人織“平陽布”。本來這是收舊利廢的好事,而且搞漁網紗也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經過海水浸泡的舊漁網是很髒很重的,要經過收購、浸泡、洗滌、拆解等等階段,親戚朋友都被動員起來,家家戶戶在辛苦忙碌,所賺的錢只能略為小補。發現之後這位同事被捉到人民廣場萬人大會上去挨鬥,一起被斗的數十人都是如他這類的“投機倒把犯”。臺下人頭攢動,口號聲此起彼伏,臺上的人瑟瑟發抖,惶惶不可終日。那場面也只能以壯觀來形容。這些“投機倒把犯”,有的被判二十年、十五年或數年徒刑,也有的因退賠及時或坦白從寬被當場釋放的。我那同事即屬後者,算是逃過一劫。

上世紀八十年代溫州人有一說,那就是怕“兩風”,春天怕一號檔案風,秋天怕刮颱風。不知為什麼,有好幾年的一號檔案一發就颳風。如1982年的打擊嚴重經濟犯罪,標題是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再接著是清除精神汙染,發的都是一號檔案。這些檔案看似針對文化宣傳部門的,在溫州都會落實到個體戶身上。1982年的一號檔案一發,許多溫州個體戶便倒黴,我上面提到過的樂清柳市鎮的“八大王”案件最典型。柳市有八位很有名的個體戶,如“目錄大王”(資訊專業戶)、“舊貨大王“(舊貨購銷、再加工專業戶)、“機電大王”、“汽配大王”、“螺絲大王”、“線圈大王”、“供銷大王”等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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