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等人認為,如果大軍虛國遠征,後方敵人可能會乘機襲許都,恐怕大軍救應不及,建議回師勿追,但曹操堅持西進追擊。擊敗二袁後回到出發地,重賞提不同意見的眾將,並對他們說: “孤前者乘危遠征,僥倖成功,雖得勝,天所佑也,不可以為法。諸君之諫,乃萬安之計,是以相賞。”(第三十三回)並讓他們且不要因為這次意見沒有被採納,以後提意見感到為難。這裡,操並沒有自我吹噓,而是充分肯定了相反意見的合理性,給予眾人以獎賞,鼓勵他們以後再提意見。
曹操的獎勵是多種多樣的,他能針對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況給以不同的獎勵。操在鄴郡慶賀銅雀臺建成時進行比武活動,搞了一次人人獲勝、人人有份的物質獎勵。曹操在移駕許都的途中,李傕領兵阻擋,曹操手下虎將許褚連斬二將,挫敵敗兵,曹操撫許褚之背曰: “子真吾之樊噲也!”(第十四回)他以歷史名將喻許褚,對許褚是一種高度的精神獎勵,他曾以這種方式獎勵多人。關羽為曹操斬殺袁紹大將顏良,操表奏朝廷,封關羽為漢壽亭侯,即刻鑄印送關羽,這是以爵位賞有功之人。與這種立刻兌現的情況不同,曹出兵攻袁術時路過徐州見到呂布,操封呂布為左將軍,呂布大喜,操許諾還都之時換給印綬,但這個印綬,直到呂布被俘殞命,也沒有再被提起。
曹操在運用賞罰的手段時,常常是獎賞頻繁,賞多於罰。部下一有軍功,他就及時給予高度的評價,作為對部下的精神鼓勵。除撫背讚許褚外,又如荀彧從袁紹處投奔曹操,曹操見其才能出眾,當即稱讚說: “此吾之子房也。”(第十回)關羽圍困曹仁於樊城,徐晃奉命解救曹仁,他孤軍深入敵圍,大獲全勝。操見到徐晃軍隊整齊,即稱讚說: “徐將軍真有周亞夫之風矣!”(第七十六回)他常把部下比作歷史上有所作為的某一名人,這既是一種獎勵,又是一種期望。按照心理學的觀點,領導人對部下的這一比擬,會使部下在潛意識中把自己認同於這位名人,從而模仿名人的風格。這種人物比擬式獎勵對部下性格影響的內在性和永續性是其他手段所難及的。操還常對初見面的人以適度地讚揚作為聯絡感情的手段,袁譚曾派辛毗出使於曹操,操與之言語投機,即當面感嘆: “恨與辛佐治相見之晚也!”(第三十二回)曹操得了荊州,即撫慰荊州名士蒯越說: “吾不喜得荊州,喜得異度蒯越的字也。”(第四十二回)同時封給蒯官爵。由於對方來自敵人集團,這種適當地讚揚就解除了對方的戒備心,消除了雙方的思想隔閡。
曹操頻繁使用獎勵手段,但對部下的懲罰卻十分謹慎。官渡之戰曹操打敗袁紹,從紹軍遺下之物中撿到後方人士暗通袁紹的書信一束。操身旁的人建議按信逐一核對,殺掉寫信之人,操回答說: “當紹之強,孤亦不能自保,況他人乎?”(第三十回)讓人將書信燒掉,不再追問。可以想像,如果要罰,就會搞得自己內部人心惶惶,不利於以後的建設與恢復,從長遠的觀點看,不罰比罰要好得多。獎勵會使部下增強自信心,懲罰會使部下對領導人產生畏懼心理,懲罰過多會使領導者與部下的關係緊張,因而應慎用之。
曹操賞罰的獨特之處,還在於他把獎罰作為教育部下的一種手段,而不僅僅是作為對實施物件以前行為的評價。透過獎,他啟發部下應該怎樣做人;透過罰,他警戒部下不應該怎樣做人,從而使他為部下設定的理想人格在部下身上逐步內在化。曹操特別敬佩關羽“事主不忘其本”的忠義精神,這不正是他希望自己的部下所具有的精神嗎?於是他在關羽歸降期間厚加獎賞,超常標準地對待。關羽得知劉備下落,即封存操平日所賜之物,留書離去,操得知此訊後對手下人講: “財賄不以動其心,爵祿不以移其志,此等人吾深敬之。”(第二十七回)關羽不接受曹操的任何禮物,因此,曹操對關羽勉強放行,以此作為關羽可以接受的最後的禮物。他就關羽離去一事教育部下說: “不忘故主,來去明白,真丈夫也。汝等皆當效之。”希望他的部下能對他忠心耿耿,雖百折不易其志。袁紹的謀士沮授被曹操俘獲,明確表示不降,曹操留沮授于軍中,以禮厚待,授卻在營中盜馬準備回到袁紹一邊,操怨而殺之,授至死神色不變。曹操後悔地說: “吾誤殺忠義之士也!”(第三十四回)令厚禮殯殮,建墳安葬,並在墓上題: “忠烈沮君之墓”。袁紹謀士審配被操俘獲後大罵曹操,曹操對他講: “卿忠於袁氏,不容如此。今肯降吾否?”(第三十二回)審配堅決表示不降,請求速斬。臨刑前,他面向城北的袁紹之墓而跪,表示對袁紹的忠貞。曹操將審配葬於城北,以慰其忠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