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他聽到的最多的,就是路兩旁每個百米就有穿著同樣老百姓服裝的人,一邊在本子記著什麼,一邊大聲催促著人們加快步伐。
“快跑,快跑,再跑一步就是勝利——”
這句話,曾經是從這裡一路狂奔而過的無數人的唯一希望,也曾一度成為幾乎人人都會背誦的逃命要訣。可現在,宋希濂卻徹底糊塗了:
怎麼個意思,這些人莫非都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大模大樣地還住下了。這些帳篷,又是誰提供的呢?
不過,即使發現了不對勁,宋希濂可不想自己說出來。
***,反正蔣百里也長著一雙眼睛,該發現什麼,他自會發現。有了發現,自然就會有一股股的疑問冒出來,他可不想在號稱民國最聰明的戰術謀略家面前耍什麼小聰明。
呵呵,這些人大模大樣地在這裡,自然有在這裡的道理和靠山。
這靠山是誰,打死他也不說。
一驚一乍地看了好一會兒,蔣百里突然伸出手中的鞭子命令他的衛兵道:
“去,那是安徽jǐng備旅的人吧,馬上把他給我叫過來。”
過來的人,當然是已經徹底安心了的黑皮。這傢伙忙活了這幾天,終於在昨天正式和孟遙見上了一面,如今心情正大好著哩。呵呵,以前都是聽人白話,耳聽為虛。這些天可是實實在在的親眼所見。好傢伙,突擊營釘在這兒,還不到三個團吧,小rì本說停真的就停住了。
別的且不說,戰火至少到安徽這兒,戛然而止了。
孃的,從打跟了孫先生以來混到今rì,這輩子就沒見過比突擊營更牛的隊伍,比孟遙更鐵血的人物了。姥姥,這輩子啥也不想了,就算打死他,他這輩子也跟定了突擊營。
當然,以後見了那個老長官龍嘯天,老子非得好好跟他幹一架。媽的,自己早就投了明主,卻一直把他甩在一邊不聞不問,真他娘不夠意思。
眼瞅著一個渾身黑制服的黑大漢晃著膀子走過來,吊兒郎當的樣子頓時讓蔣百里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意思,一個小小的團長,而且還是不入流的jǐng備旅,見了他頂著兩顆將星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副德行。難道他們也跟小鬼子結結實實地打了一仗,這才這麼牛氣嗎?
“你的姓名,番號——”
蔣百里一股熱血急衝上頭,舉起手裡的鞭子就是一聲斷喝。
誰知,黑皮一聽這聲咋呼,頓時也是一股熱血急衝上頭,瞪起牛眼一把就將鞭子擋開了。
“這位長官,是來打鬼子的嗎?晚了,已經有齊天大聖下凡,在此用金箍棒畫了一個圈,小鬼子不敢越雷池半步。所以,你還是***省省吧,別在自己人面前抖威風。”
黑皮一出聲,宋希濂立刻認出了他,馬上就是往後一縮。
呵呵,讓他們掐去吧。這個黑傢伙,在他從和縣撤出時已經看出了端倪。這傢伙與突擊營,不知何時已經瓜葛了,而且看樣子還是早就熟悉。咱那位孟教長,現在越看越是一個老謀深算、而且道貌岸然的所謂先生。
安徽這種地方,說出來就冒出一個他需要的人來。天知道這各省各縣,還有多少他需要便立刻就可以冒出來為他辦事的人。yīn險,yīn險呀。
蔣百里愣了半天,哆嗦著手指,好半晌方才喝令道:
“衛兵,給我把他捆了——”
宋希濂見狀,只好趕緊又搶過來,一把攔住蔣百里,剛要開口說話,一個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了過來:
“喲呵,我說有誰這麼牛氣沖天,原來是嫡系部隊來了,難怪,難怪。”
蔣百里放眼望去,卻是氣得更是七竅冒煙。今天撞鬼了嗎,怎麼一個地方上的團長不鳥他,現在居然又跑出一個老百姓,也這麼粗聲大氣地跟他說話,幾場大戰下來,真的要國將不國了嗎?
正要發作,宋希濂早已死死地拽住他,不住地向他遞眼sè。
定睛再一看,蔣百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人家的背後,突然轟轟隆隆地冒出數輛戰車。而且,而且,他***,普天之下,那不是突擊營才可能有的戰車嗎?
蔣百里猛然將頭一扭,牢牢地瞪著宋希濂,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老宋,是突擊營,真是他們。我的個天吶,他們怎麼都這副打扮?哈哈,他們既然果真在這裡,那麼一切都不消說了,委座那裡我們可以交差囉。”
說著,蔣百里一把又推開宋希濂,毫不畏懼地迎著說話之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