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書中懂得了夫妻二字的含義。母女兩人都默然了許久,她母親才移過身來輕撫著她,充滿憐愛地對她說道:“等再過幾年,我一定進關去,把我那親人找回來,讓他陪你玩,永遠和你在一起。”春雪瓶的心竟突然撲騰起來,母親的話使她既感到快樂,又不禁驚詫十分。快樂的是,母親並沒有忘記要進關去找回親人的事情;驚詫的是,她母親偏在這時提起,卻又未提到“弟弟〃二字。第三次聽她母親提起,卻只是不多天以前的事情。一天夜裡,她母親的舊病復發,咳得直喘息,幾乎回不過氣來。春雪瓶坐在她身旁,一面不停地為她捶背、舒胸,一面難過得直流淚。她一不小心,讓一滴熱淚滾落到她母親手背上了,她母親竟一下忍住了劇咳,驀然轉過身來,含怒對她說道:“哭什麼?我還不會死的!”
春雪瓶委屈地說道:“我怎會這麼想呢!我只是在為母親的不適難過哩!”她母親停了片刻,又突然伸過手來將她緊緊地摟住,滿懷深情又略帶感傷地對她說道:“母親還有兩樁心願未了,不會死,也不能死的。〃春雪瓶難過極了,只低低啜泣。她母親撫拍著她,又說道:“我的兩樁心願,一是要把你撫大成人,二是要進關找回我那親人,把他親手交給你。……〃她母親還想說什麼,可突然又是一陣劇咳,她就沒有再說下去了。春雪瓶感到她母親還有話,可那沒有說完的話又是什麼呢?
春雪瓶這些藏在心裡還未解開的謎,平時沒有誰去觸及,也就算了,反正她和母親在那天山深處幾乎是人跡不到的地方,已經過慣了無憂無慮的寂寞生活,可今天馬強卻偏偏又把它觸動起來。
馬強話雖不多,可春雪瓶那塊平湖似的心田,卻一粒小石也能激起千層浪花,馬強的的幾句話就已經夠她去琢磨推敲的了。春雪瓶在想到她母親和羅小虎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淵源時,馬強那兩句話又在她耳邊響起:“春姑娘,你真不該這樣呼名叫姓的稱他,至少也該叫他一聲羅大伯才對啊!”“他見到你,準比重得刀、馬還高興萬分!”春雪瓶對這兩句話真是越想越感到不解了:至少也該叫他羅大伯,確切的稱呼又該叫他什麼呢?至於那柄刀和那匹紅馬,理應是他那麼一個英雄好漢最心愛之物,自己和他非親非故,又在塔城射過他,又怎會在他心裡竟比那刀、馬還重要呢?春雪瓶後悔當時沒有趁機向馬強問個明白!但這又會不會觸痛她母親藏在心裡的那片傷疤呢!春雪瓶又不後悔了。她從琢磨羅小虎又轉到玉帥身上去,不禁也立即想起馬強脫口而出的那個“玉〃字來。她還清楚地看到,馬強當那“玉”字剛一出口便突然打住的神態,是不安中還略帶幾分驚惶,這又是為什麼?這時,春雪瓶還隱隱地想起了八年前在艾比湖時,那位香姑姑姑好像亦曾對她母親叫過什麼“玉小姐〃來。她也是叫出口便又立即打住。這個“玉”和玉帥那個“玉”
又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春雪瓶在鞍上一路尋思著,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她抬頭一看,見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村落。她知道,這恐怕就是這條道上今晚所能投宿的最後一個村落了,再向前走,便將進入一片渺無人跡的萬古荒原。跨過荒原,才能到達天山腳下,放馬馳去,也需要兩天的日程。她原想撥馬進村歇息,但一想到母親病得厲害,正等待著她買藥回去,她決心乘著月色換馬馳行,一日夜馳過荒原,後天中午到達山腳,儘快把這藥送到母親身旁。於是,她催動大黑馬馳過村落,直向茫茫的荒原馳去o
春雪瓶和母親居住在天山深處的一座山峰後面,是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下用粗大樹幹搭成的小屋。露在外面的那些樹幹全都長了密密的木菌青苔,已經分不出那一條條的樹幹,看去倒像是一塊巨大的青石。這木屋也不知道是誰人所留,玉嬌龍八年前到這裡發現它時,她喜出望外地把它視為天賜。其實,它興許是哪個部落的逃亡奴隸來這裡修造的棲身之所。木屋前是一帶窄窄的斜坡,坡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穿過樹林,便是一個終年懸冰百丈的深谷。木屋後面是終年積雪的山峰,登上山峰,可以一覽無餘地把周圍百里內的景物盡收眼底。這對玉嬌龍來說確是一一個再好不過的棲隱之地了。
玉嬌龍到此八年來,除購備食物和必不可少的用品外,平時很少下山,就是購物下山,行蹤也極為縝密,決不稍露疑跡,更不容人認出她來。
玉嬌龍遁跡深山,隱姓藏形,並不是出於厭倦人世,也不是由於避禍逃亡,而是因她為救羅小虎,交出她父親多年常佩在身旁的那柄寶劍,假作玉帥兵符,賺過肖準,救出了羅小虎,玉帥因此獲罪,被朝廷摘印罷官,召回京城待罪候處。玉嬌龍為此錐心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