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鬆軟的床上,忘記了上海街頭的解放軍,忘記了上海空空蕩蕩的房子,忘記了公司裡的狼藉……安心地閉上眼。
輾轉
“你還像小時候那麼討厭。”吳欣然毫不示弱。
吃晚飯的時候王景明和藹地問著:“然然,我聽說你們學校在歐洲的訪問還沒結束,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吳欣然困惑地看著王景明,噘嘴道:“我才剛剛回來,您就要趕我走啊?”
“事情是挺多的,局勢不太好啊。”王光義無奈地笑了笑,以一個長輩的眼光看著吳欣然,吳欣然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麼個敏感的話題,於是低下頭專注地看著碗裡的菜。王景明拿眼睛瞟了王光義一眼,王光義就不經意地說:“所以說,還是歐洲好,沒這麼多破事。”
“哥,你說什麼呢?!”王正忙對哥哥使眼色,“然然才回家,你就要趕她走啊。”
王景明只是說:“他還在部隊裡。”
“部隊?”吳欣然覺得這個回答實在太含糊了,“他沒有再寫信回家嗎?”
“這兵荒馬亂的,”王家在郵政工作的大少奶奶溫和地笑著,“信件是很難到達的。”
吳欣然懷疑地看了看客廳裡的人,覺得他們一切的動作和語言,甚至一個眼神都很可疑。“那電話呢,他也沒來電話嗎?”吳欣然問,焦急地等待著他人的回答,接著,一分鐘內沒得到確切回答的吳欣然壓著情緒問:“文明是不是有什麼……”
“喲,都在這裡呢!”王局長夾著公文包走進家門。
“爸回來了。”王正走到門口為父親換鞋,屋子裡的晚輩都站了起來,王太太體貼地問著丈夫:“吃過飯了沒?”
吳欣然嘴角揚了揚,露出一絲嘲諷,多麼含糊的答案。
“胡志遠的太太上個星期難產死了,爺爺讓你嫂子執筆代你寫了一封悼文,過幾天送過去。”王光義說。
“都是為了你!”王景明的話語中有一絲慍怒,“我從沒想到過你現在回來。”
“我回來有錯嗎?!”吳欣然忍不住質問道,“我只想回家,做點事情。”
吳欣然鬱悶地趴在床上,為什麼大家還那麼一致地認為自己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呢?什麼事情都要瞞著自己,什麼事情都是要為自己準備好……她突然想起來任寬送她上船時的囑咐,拿起床邊的電話,要在向任寬報平安的同時,把自己的懊惱一股腦倒出。
吳欣然忙放下電話,“去、去!”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其實,你應該理解王爺爺。”王正十分認真的說,“先回國外把學業結束。”
“不是添亂,那是爺爺故意那麼說的。”王正解釋道,“因為國內的形勢實在太複雜,沒有辦法讓你充分了解。這些天來,我看著我爸爸和我大哥眉頭不展,我也不知道國家的未來是怎麼樣的,這重慶我們還能住幾天。你現在回國,像個慈善人士一樣到處去慰問是不合時宜的,在任何事情沒有結論之前,你沒有慰問的權利和必要。”
“可是,難道內戰一天不結束,我就不能回來嗎?”
“你問他做什麼呢?你真打算嫁給他?”王正問,“你以為我對你和那個任寬的事情沒有耳聞嗎?”吳欣然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毫不留情面的說出來了。“胡家人現在越來越後悔當初讓胡文明當兵,喜歡遷怒於他人的胡萬舟現在反覆想到的是當初為什麼會把兒子送到戰場上去。還有你不喜歡的胡志遠,他現在很受胡萬舟的壓制,胡萬舟認為胡文明當兵的決定跟胡志遠的影響是密不可分的。還有你,胡萬舟越來越懷疑你和胡文明的關係,和任寬的關係……你現在的處境很尷尬!在這裡,你既不能過你想要的安定的生活,又不能起到安慰別人的作用……”
王景明欣慰地點點頭。
兩個男人呵呵地笑起來。王正皺了皺眉頭,彈了彈菸灰,問:“你就是這麼追到我們家的寶貝的?”
“不像某些人……”任寬欲言又止,不還好意地看著王正。王正愣了愣,放鬆地大笑起來:“你還不是什麼都知道?”兩個男人互相嘲諷地笑了一陣。任寬忽然認真的說:“你們得為以後做打算了。”
“聽說蔣老爺子忙著把國庫裡的銀子轉移到臺灣,我爸是國會議員……”
“然然會聽老爺子的安排。”
初到臺北
“呵呵,”王景明溫和地笑起來,問,“你不想回上海的家了?”
“然然?”吳欣然正在房間收拾自己東西的時候,王景明敲了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