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回頭招呼身後的鄉親們,跟招呼進自家門似的,說,快進來吧,是老薑家的閨女、兒子回來了。
頓時,小院裡湧進了一群人,老老少少,望著我和他,眼笑眉開,口口聲聲稱讚著,老薑家倆兄妹好人物喲……
我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冬菇警惕地蹲在我的身後;他的手停在了半空,終於,緩緩地垂了下去……
楔子 歸來
那是一個儲存得很完整的古老小鎮,是很多人浮生偷閒之所。
小鎮風景如畫,吊腳樓臨水,冷水照花。
穿黑西服的男人來到奪翠樓邊找到他的時候,迎面差點被一個風風火火帶著殺氣破門而出的男人撞開;而他,居然正在和一個年輕的女子下圍棋,俊眉,修目,帶著微微滄桑的神情。
他抬頭,看到黑西服男人時,先是一怔。
黑西服男人對他笑笑,恭敬至極,說,先生……
那一刻,他身邊的女子,似乎看到了他和黑西服男人之間那種“欲說還休”的玄妙,就笑笑,善解人意地說道,你有事,那我先走。今天的事兒,回頭謝你!
目送她走後,他轉眼看了看黑西服男人,低頭,又看看手邊的棋,黑子如魂,白子如玉,他眉心微皺,有些極度不悅的情緒在眼眸中流轉著。
背城而去的這段日子,不斷被跟蹤,被打擾,被要求“回城”。他們只知道他是商場上心硬如鐵的男子,卻不知另一面不肯示人的他,心早已荒涼。
後來,因為畏懼他,下屬們便再也不敢前來叨擾,倒是他,流落到這座舊舊的小鎮,便恍若得到了新生——
這裡有遠山、流水、花香、鳥鳴、山巒間少女的山歌聲……
這種寄情山水的日子,足以讓他忘記商戰中的硝煙;雖然不足以忘掉那座令他無比頹敗的城市,但他卻不敢再作苛求。
他也想定,集團勢力正在抬升的期間,倒也不是徹底撒手,只是去另一座急需人力的城,也是不錯,既能鞏固集團在這座城的發展,又能避開舊日光景。
一舉兩得,不失為一件好事。
一番思量,他看著手中棋子,不說話,只是微微斜眼看了看黑西服男人,想聽聽這次會是哪套說辭。
他知道,這個穿黑衣服的人,是爺爺身邊的老資歷了,所以,看來他今兒過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黑西服男人見他臉色有怒意,因為從小看著眼前的男人長大,他是怎樣的性格自己也瞭解,於是只好急匆匆解釋道,哎喲,程先生,沒大事我也不會肥著膽兒來找您啊!
他抬眼,望著黑西服男人,繼續聽下文。
黑西服男人上前兩步,說,老爺子病重,前些日子不敢催您,以為是小毛病,但如今去了香港療養……沒辦法……您就是不回城主持事宜,是不是也回去看看老人啊?我擔心……
他的臉色立刻變了,丟開手中的棋子,低聲恨恨地道,為什麼不早說?!
說罷,起身。
楔子 禁忌
出院第一天,深夜夢醒,再次夢到祖父,夢到我們分開的那年夏天。
祖父曾說,你們會令整個家族蒙羞啊!
十九歲那一年,血正熱,我可以不管不顧,哪怕遭天譴,可是卻不忍心我視若生命的女孩遭受半句非議。
於是,就這樣,那個夏天,我離開了你。
以失去記憶的名義,以走失的方式。
一晃五年時光。
有些愛,是禁忌。
從開始,就知曉。
遺憾的是,這麼多年,我剋制得住自己的人,不去看不去見,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去想不去唸。
我想,病房裡大病初醒那一刻,我大概是喊了你的名字。
於是,便是一場一觸即發的爭執,未央的爭吵,未央的眼淚,未央最後的服軟……她說,我們結婚吧。
她哭著說,你可以不愛我,我允許你把她放在心裡一輩子啊。我們結婚吧!這是對姜生和天佑最好的成全!
原來,我愛你這件事,不只需要逃避,還需要成全。
呵呵,這是多麼荒涼的笑話啊。
未央含著淚水質問我,她說,涼生,你想想姜生懷著天佑的骨肉啊,你忍心讓這孩子沒父親嗎?
那時那刻只覺得,利刃穿心,也不過是這個滋味而已。
我該多愛這個小孩,我是他的舅舅;可是我多想愛這個小孩,以父之名……或者是,我該多麼嫉妒他的父親,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