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強烈的痛苦揪著他的五臟六腑,謙遜、仁慈的莎拉竟會成為報復遊戲中的人質。她受到曹琪很好的照顧,市長和鮑亨利都向他保證。可是藍棋擔心莎拉或許無法瞭解,她可以背誦議會法典,可是她不瞭解東羅斯地區的問題。
他拉住馬韁。“將馬帶去馬廄,大偉。”
“好的,公爵。”大偉伸長頸子,回頭望向鎮上。“呃……我可以請問您一件事嗎,先生?”
“當然可以,大偉。”
“為什麼今天每個人都瞪著我們?”
藍棋掃視過街。女僕們在打掃著門階,這工作幾個小時之前就該完成了。每一處庭院中都聚集著一小群人,他們在做什麼?“我也覺得奇怪。”
大偉搔搔頭。“這真的很奇怪。丈夫當煤礦工人的孟太太對著我偷笑,還有,你看——”他指著對街的房子。“那些一人從不開啟窗簾的,還有那兒,看到顧小姐和那個音樂老師嗎?她們已好幾年不說話了。”
“很可能她們和好了,或者她們是沒別的事做。我想她們不是要放意對你無禮。”
大偉端坐在馬鞍上,鬆鬆地握著馬韁。“我相信她們不是。要我告訴馬伕給馬吃燕麥嗎?它們跑得很辛苦,應該吃點東西。”
大偉不僅長得像威爾,也跟他父親一樣聰明。“好的,可是別耽擱,若婷會擺好餐桌在等我們。”
“是的,先生。她對餐桌的禮儀之類的事好挑剔。”
藍棋下馬,將馬韁交給男孩。難道一個女人就把聰明的威爾對人和對蘇格蘭文化的尊重封死了嗎?該死的過去既不能披露,他該怎麼做才能開啟這個結?“誰知道。”他咕噥著,開啟前門進去,裡面一片混亂。
每個欄杆都坐著一個叫囂的男孩。兩個女孩在水晶燈下,扯著一條破毯子玩。在屋子中間站著一個懷孕、且很熟悉的女人。
“蕾琪?”
她展開雙臂,臺眼對著藍棋。“歡迎回東羅斯地區,藍棋,或該稱公爵?”
感到雞皮疙瘩開始出現,他說:“叫藍棋就好了。”
尖叫聲在門廳石壁迴響。“他是羅斯公爵。快跑!”較大的男孩叫道。他和他的同伴一起滑下欄杆,躲在蕾琪的裙子後面。女孩們嚇壞了,扭著臉開始哭起來。
藍棋驚愕地斜靠著門。
“小玲、安妮,別哭!他又不是怪物。”蕾琪命令道。
“噢,他就是,”較大的男孩說,由裙後偷瞧。“他把小孩吊在城堡牆上,直到他們的皮爛掉,然後再把他們的骨頭拿去喂貓。”
“夠了,羅伯。”她轉向較年幼的小男孩。“華德,站起來。”
男孩以可憐的聲音說:“不要,我怕他,我想回家。”
他們的口氣就像他的女孩們提到威爾。年幼的女孩用毯子蒙著臉,她的一頭黑髮就像蕾琪,他的童年好友。雖仍有些氣憤,但他的心開始變軟。
蕾琪拍拍她小兒子的頭。“我們現在還不能回家。”
藍棋立即起疑。或許這家人來此就是好奇的目光,和所有居民突然變得友善的原因。他直起身離開牆。“茱莉在哪兒?”
蕾琪對他嫣然一笑。“你猜。”
“還有我的孩子呢?”
蕾琪轉動著手上的結婚戒指。就像夏日的閃電打在沒有月光的曠野上,他恍然大悟:茱莉帶著他的孩子們在威爾那兒。鎮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交換。
他為什麼又再度信任她?為什麼又忘了她來蘇格蘭的搜尋?這回是她哄騙威爾,想利用她聰明的詭計由他口中套出實情嗎?
可是威爾並不知道真相。
“好了,藍棋,”蕾琪求和說。“你一生氣就愛板著臉。這一半是我的主意,一半是她的。”
他上前一步,孩子們尖叫。老天!這些孩子怕他就像他的孩子怕威爾。“你聽我說,麥蕾琪。我不是什麼無知的農人,不會笨得看不出兩個多管閒事的女人設計的詭計。”
她臺起下巴。“少胡亂指控我,孟藍棋。我現在是施蕾琪,而且我從沒說你笨,是你自己說的。”她雙手疊放在肚子上。
“威爾知道你在這裡嗎?”
她一臉無辜地說:“我相信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老天!你十一年前為何不嫁給一個蘇格蘭人。”藍棋氣憤地說。
她平靜地答:“因為十一年前我沒有愛上一個蘇格蘭人。”
他不悅地說:“哼,我真希望你有,那可以省下我一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