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願這豪情萬丈的大英雄,藉著酒興,酣暢淋漓地大哭一場。也不願這白髮蒼蒼的老者,一臉平淡,對自己說這一聲“謝了”。
究竟是經歷了多少磨難和失望,才讓這個敢五十騎,直闖五萬敵軍大營的蓋世英雄,而今竟是,如此英雄遲暮!
我大宋啊!
幾人不忍悲傷,各自岔開話題。
辛棄疾抽了幾下鼻子:“好香,醉道人,你那什麼叫花雞做好了吧?”
醉道人笑道:“好啦好啦,不是我醉道人吹牛,我做的叫花雞那叫一絕,香而不膩,入入口酥爛肥嫩,好吃的很。”
四人便圍坐著,分了這隻野雞。
叫花雞的味道的確極好,可小道士卻覺得這滿嘴的美味,吃到肚中後,卻沒什麼滋味。
吃飽後,辛棄疾對醉道人說道:“你那一箭隨手而發,卻能命中驚飛的野雞,這箭術可算了得。”
醉道人大喜:“以我的箭術,在你當年的軍中,可排第幾?”
辛棄疾想了想:“可排前五。”
“啊,才前五啊,我還自認為,我的箭術可稱一時之雄。”
辛棄疾搖頭笑道:“在生死中練出的箭術,豈可與在太平時練出的箭術相提並論?你的箭術已是極佳,在大宋軍中,可稱冠一軍。”
許若雪問:“那我的劍術嘞,可排第幾?”
辛棄疾正色說道:“若論sha ren之劍,許女俠你劍術通神,便是老夫也有所不及,必得第一。”
“可在戰場上,”辛棄疾搖了搖頭:“你劍術雖然凌厲,其中殺氣盈天,可兩軍對決時,這種劍術怕是起不了大用!”
“怎麼會?”許若雪奇道:“我幾次陷身重圍,也能殺傷多人後,毫髮不傷地離去。”
辛棄疾笑道:“江湖決鬥與戰場廝殺完全是兩回事。江湖中便是群鬥能有多少人?可戰場上的敵人動輒成千上萬,還擠得密密麻麻。試問那種情形下,你怎麼騰挪的開?更不用說,你還要隨時防備,身邊有快馬忽然殺來,頭上有冷箭忽然飛來。”
“戰場上,個人武藝其實已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上的兵器甲冑。更重要的是,你和同伴的相互配合。”
許若雪皺眉:“這麼說,江湖高手放到戰場上後,跟普通士卒差不了多遠?”
辛棄疾搖頭:“當然不是。江湖高手若能身著重甲,再學會彼此配合,輔以戰場上的sha ren之術,那能起到的作用,遠勝於普通士卒。”
“戰場上的sha ren之術和江湖上的sha ren之術有什麼區別?” 許若雪求教。
“區別大了,在戰場上你唯一要記住的是,怎樣以最小的代價,用最省力的方法,最快的速度,殺死你面前的敵人。所以劍術中一切虛的、花的的東西,必須要通通去掉。那些用在戰場上,不過是取死之道。”
“這樣吧,你我對練一下。”
持劍在手,兩人相視對立。
“小心了。”辛棄疾說道。然後他深吸氣,驀地一劍刺出。
這一劍,就是最最簡單的一劍,直刺許若雪的喉間。只是這最簡單的一劍,卻是快極,也輕極。
許若雪哪怕早有防備,也嚇了一跳。好在她身法實在了得,腳步一錯間,便閃開這一劍。然後腳下連點,許若雪劍化三朵梅花,分刺辛棄疾胸口要害。
可辛棄疾只是左肩微微一沉,卻是反手一劍刺出。許若雪哪會料到他竟然不躲,想要再避過這一劍,卻已是來不及。
辛棄疾說道:“明白了嗎?”
“你這一劍,老夫其實可以躲。但老夫偏偏不躲,用左肩生受了。受這一劍後,老夫自然會受傷。可若老夫身著甲冑,這點傷根本礙不了什麼事。可老夫藉機回你的這一劍,卻定能讓你命喪當場!你劍術再是通神,可被一劍奪了命,又有什麼用?”
“還有,在戰場上,正常情況下,你身前是擠得密密麻麻的敵人,你身左身右身後是擠得密密麻麻的同伴,你哪裡還能找到餘地,讓你腳步連點?這個時候,你得靠你的同伴,比如盾牌手,幫你擋住這一劍。或者長矛手,先行攻擊敵人。在戰場,永遠不要指望單打獨鬥。”
說著,辛棄疾一劍又一劍地示範,邊出劍邊解說。
許若雪自是聽得極用心。
足足一個時辰後,辛棄疾才收了劍,問:“明白了嗎?”
許若雪閉上眼,細細思索了片刻,點頭:“明白了。最多一年,我定能練成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