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跳了起來,怒道:“你知道,你知道怎麼不去阻止?你怎麼能不去阻止?”
楊大尉搖頭:“某也想阻止,可某阻止不了。”
小道士叫道:“好,那我連夜進宮,去請聖旨。”
楊大尉大喝:“且慢,你以為皇宮是你家,想進便得進。並且,”
他嘆道:“這世上,沒人能阻止得了這場劫難,包括官家。因為,這是所有朝堂重臣一致作出的決定!不是某位大人的決定,而是所有朝堂重臣的一致決議!“
他苦笑,搖了搖頭:“某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大宋的官員,如此齊心協力!”
小道士失魂落魄地後退了幾步:“怎會如此,這事怎會如此!”
楊大尉嘆道:“因為這事牽扯實在太大了!”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美色之前,美酒之下,天香樓不知道從我大宋朝獲得了多少機密,拉攏了多少官員。這事誰也擔當不起,誰也負責不了!”
小道士眼中有淚,他喃喃地說道:“擔當不起,就乾脆一把火給燒了?”
楊大尉說道:“某昨日剛好在宮中,清楚其中的詳情。”
“當時官家問韓侂冑,秦嶺防線,喜山口一帶,守將是誰,有兵幾何,軍備如何,糧草多少?”
“韓侂冑訥訥不能答。再問身後兵部尚書,不知,再急派人去兵部詢問。”
“那實官家端坐在椅上,不言不動。韓侂冑並一眾重臣,皆低頭,無人敢吭聲。”
“足足半個時辰,兵部依舊不能回覆,垂拱殿裡還是一片死寂。”
378 那又如何?無可奈何
“官家冷冷說道,你等即不知,好,朕告訴你等。”
“秦嶺防線喜山口一帶,守將姓杜名林漢,手下兵士足額三千二百名。實際兵士,實際兵士一千五百餘人,其中可戰之兵不足七百。軍備若足數,計長槍兩千,步人甲三百,輕甲一千五,弓駑一千,另神臂弩二百。可實際可用軍備,長槍一千,步人甲一十,輕甲兩百,弓駑三百,神臂弩無。預備糧草,原計四月足用,可實際,可用十天!呵呵,朝廷大把大把的銀錢花出去,可最後用到位的,不過十之一二。眾位卿家,請告訴朕,別的嘞,都去了哪,去了哪?”
“眾重臣無人敢答,齊齊跪地,只能磕頭請罪。”
“官家盯著他們,一字一頓地說道,可信,此地戰備松馳,將無雄心,兵無守心,我大金遣精銳數百,趁夜襲擊,必可輕取之,則秦嶺數萬大軍,盡成虛設!”
“這話,真如晴天霹靂,眾重臣嚇得連磕頭都忘了,無不膽顫心驚,面無人色。”
“官家再問,韓少傅,前日巳時,你與兵部曹郎中,在書房裡商議了什麼?”
“韓侂冑渾身發抖,身上冷汗直冒。”
“官家冷冷說道,據信,巳時,權臣韓少傅與兵部曹郎中於書房密議,有發兵北上之意!”
“說到這,官家再忍不住,勃然大怒,北伐之事,事關社稷存亡,何等重大!韓少傅,此事連朕都不曾聽你提及,而今可好,多好,金國朝廷人盡皆知,而朕貴為大宋天子,竟是不知!”
“韓侂冑嚇得磕頭大哭,皇上,臣死罪,臣死罪啊!”
“官家戟指大怒,朕將江山,將天下百姓託付爾等,爾等就這樣對待朕的江山,對待朕的百姓?爾等,個個該死!”
“官家身體畢竟大不好,這番急怒之後,再經受不得,當時就軟倒在楠木椅上,面色慘白,再轉青紫。李太監嚇得大哭,急急上前幫官家順氣。隨後御醫趕到,用針下藥,官家這才緩過來。”
“好了些後,官家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那天香樓實則是金國設在我大宋的情報據點,爾等日日夜夜在那風流快活,卻不知,我大宋的虛實就此盡在金國掌握之中!”
“韓侂冑哭道,罪臣有負皇恩,罪該萬死!”
“官家嘆道,天香樓的事,爾等去處理好,不得再出差錯。都滾吧。”
“一眾重臣倒退著離去。臨出門時,官家幽幽地說了一句,可別逼朕,換一批宰輔之臣啊!”
別逼朕,換一批宰輔之臣!有天子的雷霆之怒,再有天子的這句誅心之言,小道士這才明白,為何今晚大宋的官員,竟似齊齊地換了一批人!
只是,小道士怒道:“這就是他們的處置之道?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果真是,好簡單、好乾脆、好了得!”
楊大尉沉默不語。
小道士怒氣填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