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約摸十七八歲,正是凌侍郎的獨子凌駿。
他手持紫檀木嵌銀絲的摺扇,身著光鮮亮麗的錦衣華服,佩玉戴金,麵皮白淨,高鼻細眼配著一雙吊梢眉,輪廓清晰,乍一看,格外的瀟灑倜儻,風流不羈。然而,由於他臉上的笑容十分的不正經,又帶著邪氣和調笑,便破壞了他整體的氣質,顯得有些輕浮和玩世不恭。
凌駿身後跟著小廝,很顯然是要外出,聽到妹子詢問,伸出空著的一隻手拉了拉袖子,調笑不減:“妹子就莫管哥哥了,今日哥哥急著去赴會,趕著出門。”說罷,不待凌輕煙再問,便手搖著扇子,搖頭晃腦的匆匆步下臺階,朝著停放好的馬車走去。
凌輕煙掉頭望著凌駿的背影,紅豔欲滴的唇瓣抿緊,眼神陰鬱,隱有火氣,纖白如玉的小手不自覺的攥緊手中的繡帕。
正在這時,一身絳色衣衫的凌經亙抬腿邁過門檻,走了出來:“煙兒,看到你哥哥沒有?”
“爹,您出來遲了,他剛坐馬車走了。”凌輕煙對此種情況見怪不怪了,語氣和臉色都極為平淡。
“這個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胡作非為,只會敗壞老子的名聲!”聽說凌駿已離開,凌經亙臉色氣的通紅,感覺太陽穴的血管蹦的老高,不由伸手按住額頭,怒力壓抑心頭的怒火。
見父親氣的不輕,凌輕煙一邊往裡走,一邊問:“他又作出什麼出格了事了,以至於惹您生這麼大的氣?”
門口不宜說話,再說家醜不可外揚,凌經亙氣哼哼地道:“進去問你娘,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主院內,凌夫人錢氏正陰沉著一張臉坐在檀木長條案几旁。
她是一位姿色出眾的婦人,儘管三十多歲了,又育有子女,卻風韻猶存。一雙柳葉吊梢眉,配著一雙半媚半潤的吊梢眼,膚白如少女,烏黑的頭髮挽了髻,鬢邊插著一根赤金榴釵,淡淡地施了朱粉,塗了口脂。模樣溫婉卻不失幹練精明,尤其薄薄的紅唇拉直的時候,便顯出幾分狠戾和刻薄。
凌輕煙遺傳了錢氏的美貌,但青出於藍勝於藍——凌輕煙比她娘還美上幾分,又融合了凌經亙的儒雅翩翩,所以凌輕煙完全當得起京城四美之一。
在院門口引頸張望的綠衣丫鬟見到凌輕煙帶著丫鬟過來,急忙進來向錢氏稟報:“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錢氏柳葉吊眉一皺:“怎麼是大小姐?大公子和老爺呢?”
“娘,爹去姨娘那裡了,說一會兒再過來。”丫鬟撩開錦幔,凌輕煙款款動人的走了進來:“至於哥哥,早跑的沒影子了,您也別指望他今天會回來。”
錢氏聽了女兒的話,再次狠狠地擰了一下眉頭,臉上現出幾分惱怒,不知是為丈夫去小妾那裡生氣,還是因為兒子不聽話而惱。
可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的臉便恢復平常,邊吩咐丫鬟給大小姐看茶看座,邊起身拉著凌輕煙的手,和顏悅色地問:“你不是去端王府看望瑤郡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沒見到羿世子嗎?”
凌輕煙本來就沒有笑容的臉色瞬間變的更陰沉了,悻悻地坐下來:“見是見到了。”低頭拉扯著手帕,怏怏不樂地道:“可只打了個照面,連話都未與他說上一句,有什麼用啊?還不是白跑一趟。”
“你說這羿世子到底是喜歡你啊,還是另有心事?”錢氏翹著蘭花指一摸鬢間:“說不喜歡你吧,你又能坐他的車駕,對京裡的女子來說,這可是無上的榮耀啊;說喜歡你吧,他又沒有什麼明確的表示……”
她煩惱的嘆著氣:“唉,他這模稜兩可的態度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娘,早跟您說過,他早晚會喜歡上我的!”凌輕煙最聽不得人說周羿不喜歡她了。
錢氏也知道女兒的心事,連忙拍拍手安慰她:“我女兒生的這麼美貌,何愁羿世子不喜歡?只是委屈我兒了,他們這些天潢貴胄都仗著身份尊貴,一慣的目空無人。你要和瑤郡主打交道,必討不得什麼好。”
說到周瑤,凌輕煙更是覺得憋屈的慌。
她今日去端王府,正是去看望周瑤的。說起來,本來是周瑤害的她落水,可週瑤像沒事人一樣,連聲抱歉都未對她說。而自己呢,明明心裡委屈萬分,結果還要放低姿態去看望周瑤。
沒辦法,誰叫她想透過周瑤接近周羿呢,只得在周瑤面前伏低做小了。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等她嫁給周羿做世子妃後,那便可以徹底的翻盤了。
“對了,差點把這事忘了。”錢氏忽然想起一事,從一旁拿過一個灑金紅帖遞給凌輕煙:“翟家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