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知青變形記 作者:空白協議書

剛說:“他是講反動話了。”“再說了;姓範的先人怎麼能和馬恩列斯毛比?”大許說;“為巧還說福爺爺的覺悟高呢!”吳剛說:“是不能比。”我說:“福爺爺的覺悟是不高;但也不至於反動。”其實大許是怕被人議論;說他把領袖畫像貼到村上人祭祖搞迷信的地方去了;還得到了富農分子的支援。顯然他是多慮了。活動室裡的活動如期開展起來;每天晚上;大許準時來到瓦屋的主屋裡;讀《毛選》或者兩報一刊社論給老莊子上的人聽。伴隨著他那不無彆扭的方言(為和貧下中農打成一片;故意憋出來的);村上的婦道納鞋底、捻棉線;男子漢們則抽菸袋、下泥棋。說笑打鬧聲在空曠的房子裡迴盪不已;根本就沒有人在聽大許讀報。

村上的人來活動室是因為新鮮。不出三天;婦道就不來了。她們說: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回家睏覺呢;隊上又不記工分!男子漢們如果來瓦屋;也不去活動室了;說是房子大;不聚氣;又沒有火烤。他們更願意來牛屋;張開十指;向火而坐;聽著閨女在身後的陰影裡反芻;順便拉個家常什麼的。

這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主屋的門大敞著;柱子的上方懸掛著一盞馬燈;大許孤單一人坐在供桌後面;手上捏著一張報紙發愣。而牛屋裡火光熊熊;人影晃動;起鬨笑罵聲更是此起彼伏。由於負責餵養閨女的是我;因此在這一輪的較量中大許不禁落了下風。

大概又過了三天;大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他關上了主屋的門;也來牛屋裡烤火了。

9

我已經有三年沒有回南京過年了。實際上;自從當知青以後我就沒有回去過。不僅我沒有回去過;邵娜包括大許他們都沒有回去過。這不免有點奇怪。

我沒有回南京是因為南京的家已名存實亡。

母親早逝;父親長年住在五七幹校;哥哥、姐姐比我大了許多;早已經自立門戶。邵娜沒有回去據說是要陪我。大許有家不回;則進一步表明他和剝削階級家庭劃清界線的決心。吳剛大概是因為家裡窮;湊不齊回家的路費。這些;都是可以說出口的原因;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沒有回去是因為需要看住對方。生怕一旦離開就會發生什麼變故;或者出現什麼機會;那樣的話;不免讓別人鑽了空子;自己多年辛勤的努力就將前功盡棄、付之東流了。

要回去就一起回去;要不回去;那就一起不回去。

實際上;農村生活節奏緩慢;尤其是冬天農閒;地裡無活可幹;我們每天只吃兩頓。拖著疲憊的腳步晃晃蕩蕩地出工;再晃晃蕩蕩地收工;無非是撂幾鍁河泥或者撿幾坨野糞。日復一日。甚至連天空的顏色都是一成不變灰濛濛的。在這幅近乎永恆的圖畫中;又能有什麼變故或是機會呢?無聊的時候;我就和大許、吳剛去成集街上趕集;在工農飯店裡一坐就是一天。和其他大隊的知青說說南京話;用南京話交換一番當地新聞以及國際新聞;關心一把國家大事。日子就這麼過著。

這天;我們幾個又去了集上;大許有一個包裹要去郵電所裡取。取了包裹以後;大許照例沒有開啟;而是夾在腋下;然後我們跟著農民牽在身後的一頭山羊向土街中部走去。

進了工農飯店;老於等人已經在座了。只見兩張大桌子拼在一起;七八個知青繞桌而坐;每個人的前面都放了一隻大碗;碗裡盛著顏色很淡的茶水。一把斷了半截嘴的茶壺放在桌子中間;不時有人拖過去;給自己倒茶。這幫人抽著紙菸;嗑著瓜子兒;弄得菸蒂、瓜子皮到處都是。

我們進去的時候;老於正侃侃而談。他看了我們一眼;並沒有停下。老於聊的仍然是“兔子事件”。兩三年過去了;他仍然醉心人保組和王助理;就像那件事發生在昨天一樣。

“老於;又在吹噓你的英雄事蹟呀?”大許調侃說。

老於有點生氣;轉向大許:“這不是我的英雄事蹟;是咱知青的;所以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怎麼講都不為過!”“那是;那是。”大許說。

老於一向有點瞧不上大許;這下總算是逮到了機會(誰讓對方首先挑釁的呢?);他放下兔子不說;反過來挖苦大許:“你孫子近二年運氣不錯啊;又是出席知青積代會;又是遞交入黨申請書。聽說你們大隊書記還要招你當上門女婿?”

“哪裡;哪裡;沒有的事兒。”

“說是書記大人是個麻子;他閨女的臉上沒麻子吧?”在場的人都鬨笑起來。

大許忙不迭地說:“沒有;沒有;完全是無稽之談。”

老於緊逼不放:“什麼沒有?是他的閨女臉上沒麻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