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對張東明極反感,他還故意一口一口地嚼著。
“一邊吃一邊談吧。”張東明說,“許科長,開始。”
哪有飯都沒給人吃完的?可是現在他跟誰講理去?
“根據舉報,有一個叫洪妍的女人,自你下鄉認識後,她一下子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待業青年變成一個萬人朝拜的公主,你說說她跟你什麼關係!”張東明問。
杜贊之將手中吃不下去的饅頭放進字紙簍裡,然後慢慢坐回沙發上,他沒有看張東明,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覺得只要跟這個姓張的說話,火就往上冒,他還是少說的好。“這個問題老趙問過了,除了跟老趙說的之外,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杜贊之說。
“老趙是老趙,我是我。”張東明說,“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杜贊之沉默著,他真想抽支菸,他平時是不抽菸的,但現在突然有抽菸的衝動,他想,那些嗜煙如命的傢伙一定是心理上有什麼問題,否則老是吸那股白煙幹什麼,既不能抵餓又不能解渴。
‘你說啊!“張東明急了,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般蠕動著。
杜贊之還是沉默著,他覺得很累,嗓子也很難受,他看到一個燒起來的火堆,火苗正在伸向他,他已經感受到臉上的灼熱,此時不知為什麼突然就來了個女孩子,在幾十米外靜靜地望著他,他於是想起一個成語:隔岸觀火。奇怪的是那女孩子竟是洪妍,她還衝他微笑呢!
“你啞巴了?”張東明又催道,“為什麼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那麼好?”
杜贊之看著張東明那樣子,自己倒感到輕鬆,他已經想好,決不會在洪妍一事上回答張東明任何問題。
張東明見杜贊之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正想發火,這時,呂國標推門進來,這傢伙總算又露面了,是不是因為張東明在杜贊之這裡碰了壁,情況彙報到他那裡,他才出面?杜贊之沒有跟他打招呼,他沒有心清,也沒有興趣,他歪在沙發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裡的伙食能習慣嗎?”呂國標問。
杜贊之覺得這句話跟人們通常見面時說的“吃了沒有”一樣,毫無意義,他想說說昨晚的情況,但馬上就意識到那是多餘的,呂國標難道還不瞭解這裡的情況?杜贊之覺得不必要跟呂國標過不去,已經得罪了張東明,再得罪呂國標那就是他的不對了,他馬上換了一種口氣,帶點討好的意思說:“不太習慣,但你們辦案人員也許經常這樣吃吧?”
“生活上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如果我們能夠解決,我們也會給你解決的。”呂國標說。
杜贊之想,我要的是自由。“我多次說過,有什麼問題組織上處理就是了,你們非要我說什麼問題,我自己又沒有什麼問題可說的,你說,這不是浪費你們的時間嗎?”
呂國標說:“最好是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也希望是這樣。”
杜贊之聽他這麼一說,反而不知說什麼好了。呂國標望著杜贊之,杜贊之也看一眼他,那場面很有意思。
這兩天呂國標為他兒子的事幾乎跑腫了腿。兒子外貿本科畢業被分配到地區貿易局,貿易局再將他分到百貨公司,百貨公司就給他介紹到一間個人承包的商店。這間商店專賣女人用品,什麼文胸、內褲、豐乳器之類。經理說,這裡不宜安排男士,便將他退回百貨公司,百貨公司如法炮製退回貿易局。貿易局說,人家不接有什麼辦法,你到人才交流中心去吧。兒子對父親說,許多中專生都安排了好單位,他是名牌大學畢業,連個普通的商店都進不去,那是你沒本事不是我沒本事。妻子說,你爸當了近10年處級幹部,卻比不上一個賣成魚的個體戶,人家的女兒水電學校一畢業就進了稅局。兒子說,人家花了幾方水(萬元),你們捨得嗎?妻子說,你爸要肯花這種錢,說不定早不是紀委這個主任了。他聽妻子如此說就走開了。他有愧於兒子,但他沒法跟兒子解釋。他只好一趟又一趟反覆在貿易局和人事局之間跑。他跟張東明和趙堅說好,讓他們先跟杜贊之談,必要時他再出面。現在,趙堅和張東明都說談不下去了,他便來了。他想,兒子的事再拖一拖吧。
呂國標給張東明一個眼色,張東明站起來出去了。張東明想,朋友三缺一,將他的機都呼爆了,他總走不脫身,現在好了,呂國標一來,他就萬事大吉,今天就好好跟他們較量較量吧。
“聽說你昨晚不是很配合?”呂國標說。
杜贊之含糊地說:“在這裡感到煩躁,很容易上火。”
呂國標說:“我們的辦案人員長年做這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