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疼痛不減反增,跟著劇烈的痛楚突地炸了開來,他痛得在地上打滾,幾乎無法忍受的折磨逼得他不得不死咬牙關,否則就會慘叫出來。
丹田內真氣暴漲,竄流全身經脈,那極烈的至陽內息猶如滾燙岩漿般奔走於四肢百骸,莫秋覺得自己彷佛被丟進了沸水中一般,痛苦得難以喘息。
這情形從被關進此處以後愈益加劇,每當情緒激動,或他試著催動內力,便會出現這種失控的情形。
莫秋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渾渾噩噩無法思考,只覺得心裡越來越恨、越來越怨。
因為一劍不在自己身邊,他便又變回了一個廢人。
被人看不起、被人嫌棄、被人踩在腳下欺凌,卻無一點反抗能力。
他又餓、又恨、又累。只覺得倘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要與一劍相見。
得知了被人疼惜的美好,如今又回到阿鼻地獄,便是無邊無際的苦痛。
若在以前,這些痛,他都忍得的。
可偏偏識得了那些美好。
想回去……想回去……
他不想待在這裡……他想回到那個人身邊去……
「為什麼拋下我……」莫秋哭了出來。「好疼,舅舅我好疼!」
這日,莫秋還是獨自一人捱了過來。
沒有人來救他,陪伴他的只有四周冰冷的石壁。
臉頰上淚痕幹去,氣力也早用盡,然而昏昏沉沉之際,那扇門卻又再度開啟。
莫秋繃緊神經盯住那條陡峭的石階,一雙大眼瞪住石階上緩緩踏下來的靴子。而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來的人並非陸譽。
「……陸……遙?」哭過之後還帶著濃濃鼻音的沙啞嗓音道出了那人的名字。
陸遙臉色有些憔悴,眼下還有著淡淡的青影,他一見著倒在地上模樣悽慘連爬也爬不起來的莫秋時,慌亂地便要靠近。
莫秋向後一縮,那本能的抗拒反應叫陸遙一窒。陸遙面容苦澀地停下腳步。
「你怎知我在這裡?」莫秋問。
「那日以後便沒再收到你的訊息,我……」陸遙本想說「怕你有意外」,可及時改了口道:「我覺得事有蹊蹺,盯了他數日,發現他踩了你的血跡出來,那腳印便落在牆旁蘇解容的丹青底下。」
陸遙再道:「那是你故意留給我的對吧?讓我來救你?」
「不,那是他想著蘇解容時大意染上的,與我無關!」莫秋冷笑,而後卻連咳了好幾聲。
陸遙玻Я瞬'眼,對莫秋這明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十分不悅,他走到莫秋身旁蹲下,不理會他的抗拒,抓住他瘦得都尖了的下巴,冷冷說道:
「瞧你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想來是捱不過去了,若你求我一求,說不定我會發發慈悲帶你離開。」
莫秋「呸」了一聲,噴得陸遙滿臉血沫。他語氣中帶著一絲陰寒,說道:「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成,少來理會我的事,你要壞了大計,叫我白費功夫,我不會放過你。」
陸遙凝視了莫秋好半晌,忽地笑了。「除了陸玉之後我登上門主之位,定不會虧待你。」他湊近莫秋面前,直視著莫秋的眼,低聲說道:「到時,我讓你當門主夫人可好?」
莫秋那雙黑得發亮的眸子死死盯著陸遙,而後,他突然彎起嘴角笑了。
莫秋的笑柔媚入骨,臉上的髒汙與淚痕不但不能遮掩他的風采,反倒更顯得那對星眸漆黑詭亮。
莫秋突地張嘴一咬,狠狠地咬住陸遙手臂。陸遙慘叫一聲,反手朝莫秋臉上狠狠一搧,將他搧倒在地。但隨著這陣撕扯,陸遙臂上也被咬下一塊肉來,頓時血如泉湧,鮮血淋漓。
莫秋本就只剩一點氣力在撐,如今遭受重擊,意識便如斷線的風箏失了去。
陸遙壓著傷口,好一會兒才走到莫秋身邊。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莫秋,看著這個即使蓬頭垢面汙穢不堪,仍佔據他心裡大半位置的人。
這密室裡,有一個清醒,有一個沉迷。
莫秋一直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要什麼;只有他一路沉迷,明知這人不愛他,卻一頭往他的網子裡栽進去。
掩劍院院首陸三七遇刺身亡,鐵劍門上下悲痛,門主陸玉大義滅親,拿下勾結外人欺師滅祖的繼子陸莫秋,並定於陸三七公祭之日處決叛徒以正門風。
訃文發出,江湖中人紛紛前往弔唁致意,其中不乏各大名門正派。
靈堂搭在空曠的練武校場之上,白幡迎風飄揚,掩劍院弟子披麻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