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鬱飛深深吸了口氣,彷彿在幽幽地喃喃自語:“難道他真的是在籃球館消失了?難道他真的——”
他悠悠地轉過頭,此刻高強也正在望著他,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微微一觸,兩人都不由的心頭一寒。蕭鬱飛說:“你能不能幫我打聽到盧曉峰父母的住址?”
高強點頭說道:“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人雖然失蹤了四年,但檔案一定留在學校裡,我託我阿姨去查,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的。可是盧曉峰的失蹤究竟跟你有什麼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難道你知道他的下落?”
蕭鬱飛搖著頭,緩緩說:“我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是我必須知道更多關於這件事情的細節。”
高強凝神注視著蕭鬱飛的臉,他的臉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改變,在慘淡的月光下變成了一種神秘的慘碧色。蕭鬱飛從視窗仰望著飄落而下的雨絲,他的聲音彷彿來自飄渺的遠山,顯得神秘而悠遠,他幽幽地說:“事情並沒有過去那麼久,甚至並沒有真的過去,我知道他還在,還在那個籃球館。自始至終,從四年前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那裡,一直都在!”
第十四章 追尋失蹤之謎
蕭鬱飛仰面躺在床上,怔怔望著灰白的天花板,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切都好像電影的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體內的酒精已在漸漸發揮作用,全身的血管一陣陣鼓脹,大量的血液湧入大腦。但這突如其來地暈眩卻使他愈加清醒,這種清醒就像無數雙有力的手,不停揉擠著他的心。
對面的高強已經睡熟了,鼾聲如雷。
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平常,每一個人都如同這個世界上的億萬人一樣,遵循著一種慣有的節奏和規律生活著。
只有他,只有他彷彿是宇宙中一個脫離了軌道的小星球,不知將要飄到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將會如何。這種茫然未知的將來已使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尤其在這樣一個月色如霜的夜晚,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又漸漸衍生出了一種孤獨,一種同樣深入骨髓的孤獨。
這種孤獨使他彷彿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安安靜靜平躺在靈柩中的死人,靜靜聽著周圍嘆息和哭泣的聲音,可是他想都卻動不了,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甚至在不斷地設想,死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個死人究竟在想什麼,他還能不能想?就像盧嘵峰,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接下去該怎樣折磨自己?
蕭鬱飛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知道盧嘵峰一定已經死了。就像他在籃球館裡見到的那樣,鮮血從他的臉上一直流下來,一直流到身上、地上,流到一切可以流到的地方。
蕭鬱飛知道那絕不是海市蜃樓一般的幻覺,那是他在將這一幕幕送到他的面前,告訴他四年前這裡所發生過的一切。
可是這一切跟蕭鬱飛又有什麼關聯,為什麼盧嘵峰會選擇這個與他毫無關係的年輕人,為什麼要將如此可怕的噩夢帶給他?
蕭鬱飛突然發覺自己心裡的問題總是越來越多,線索好像千頭萬緒,但每細想一些便又會生出許多的疑問,而且每個疑問都是如此無法解答。
他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穿上衣服,從宿舍的門口走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顯得香甜而清爽,一直滲進五臟六腑中。
蕭鬱飛沿著那條熟悉的湖邊小徑往前走著,腳下的石子路面還是溼的,一種冰涼的感覺透過鞋子一直鑽進腳心裡。這種冰涼非但沒有一絲不適,而且還有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在這天地間彷彿都是如此潔淨的夜晚,就連刻骨的恐懼與孤獨似乎也已被沖淡了許多。
蕭鬱飛走過了柳燕與他分手的那片楊柳樹下,楊柳樹的枝條上已是秋葉凋殘。此時此刻物非人非,月色如此哀惋,叫人心中又怎能不悽楚酸澀?
他繼續向前走著,籃球館已出現在了面前,高高牆上的一排窗戶中透出昏黃的光來。
籃球館裡有人?蕭鬱飛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向門口走了過去。
門是閉合著的,他用按著那兩扇厚厚的鐵門,雙手用力推了出去。鐵門的邊緣與地面一陣疾速的摩擦,發出“轟轟”的聲音,半秒鐘之後燈光映了出來,將他的身軀完完整整地籠罩住。
這一瞬間,蕭鬱飛所有動作突然都凝固住了,如同被來自遠古洪荒的神秘魔咒定住了身體。臉上僵硬的肌肉不停輕微地抽動著,神情嚴峻而怪異,彷彿整個人隨時都會轟然倒下去!
籃球館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已經失蹤了四年的男人!
盧嘵峰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