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洛德鬆開他的手,但又往以暮身旁靠近了些。
「哼……等等可別哭著跑走。」感覺到身側的熱度,以暮顯得有點不自在,盤起胳膊,「我的力量……從一出生就有了,而且……你也看得出來吧,太強了,強到我的母親──在我剛滿九歲的那一天──把我丟在日神殿。」想到那時的狀況,以暮臉上閃過不願給他人窺見的痛苦,「她推開我,死命逃走的模樣我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哈哈……她在幹什麼呢?我又不會對她做什麼。我只是追在她身後,不停地喊著……想要她回頭……就算是一眼也好,或是一個擁抱……一句話……」
為什麼呢?從未跟外人說過這麼多往事的以暮,今天無法停下?
因為是這個男人嗎?這個紅髮的男人有什麼特別的?他只是個……外人。
願意犧牲生命,保護以暮的外人──
以暮握住那綹被小刀削過的頭髮,不想再去思考那些煩人的事情,他現在只想找人一吐為快,「真好笑……明明就不想要這該死的力量……卻又不得不依賴它……至少我可以用它來做我想做的事情。」
「但是你卻不利用它離開神殿。」
「哼……離開神殿?為什麼?外頭有什麼東西值得讓我逗留許久的嗎?我確實喜歡在鏡廳看外頭人們的蠢樣,但那又如何?我看我的,他們依然過著他們的日子,我們沒有任何一方會受到傷害──」
「你沒有嗎?你難道都不曾感到寂寞?」羅洛德的手搭上以暮的肩膀,「你從未嚮往過外頭的一切嗎?」
「有,但是那次我差點殺了在神殿照顧我到大的……幾乎等同於我父親的人。」以暮閉著眼,沒想到自己居然連這些事都跟羅洛德傾訴,「曾經有人像你一樣,進來神殿想說服我跟他出去,而我也被他說動……然後……呵,對方只是看中我的力量而已,他對我其他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卻看不穿,太天真了。」以暮兩手一攤,呵呵笑著,「我受夠了,雖然我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但我還知道什麼叫做感恩,我不希望因為我造成神殿人員的傷亡!你們這些外人要我為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拋下這些撫養我長大的神殿——憑什麼?」
「所以你很喜歡這裡。」羅洛德比了一下大廳。
「即使神官們囉唆得要死,但這裡吃得飽穿得暖,我為何不喜歡?」
「這裡不自由。」
「我想出去房間就出去,哪裡不自由?外頭的事物對我來說就是玩具而已,有就玩,沒有就算了,即使少了那些東西,我依然愜意得很。」
「你不想出去外面?」
「當然想,偶爾出門散步就好了。」
「你也對外頭的事物沒任何留戀?」
「都是身外之物。」
「看著我說,」羅洛德扳過以暮的身體,逼他面對自己,「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正眼看過我一次,你現在看著我說──你對外頭一點感覺都沒有!」
金眸第一次在羅洛德面前透露出明顯的動搖,以暮咬牙抬頭,直視羅洛德的雙眼。
在看到那對焰紅的眼睛時,以暮立刻就後悔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他硬是擠出言不由衷的話,「我對外面的任何事物……沒抱持著任何的期望。」
這個祭司還真是頑固,但是羅洛德自己也是個執著的人,他絕不會輕易讓這副德性的以暮從自己手中溜掉。下定決心的羅洛德揚起一個狡詐的笑容,「既然如此——」大手不知從哪拿出被血液弄髒的一撮金髮,「你幹嘛留著這個?還夾在自己時常閱讀的書裡面?真是特別的書籤,上頭的血……好像是我的。」臨死前的最後一幕他可是印象深刻。
一看到那樣物品,以暮立刻滿臉通紅,退了一步,靠在神像的供桌邊。總是口若懸河的他竟說不出半個字,狼狽地咬牙偏過頭,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居然胡亂拿我房裡的東西……」
「你想出去。」羅洛德在以暮面前晃著頭髮,「老實一點。」這表情可真是破天荒的稀奇,他可要好好品味一番。
「哼……你這傢伙也是本性惡劣,搞不好比我還糟糕。」被羅洛德逼得沒有退路的以暮搶下頭髮,「就算這樣,我也不會隨意跟人離開,誰知道你們腦袋裡打什麼主意?哪天又——」
羅洛德扣住以暮的下巴,不讓他轉頭,「我會保護你。」
「承諾每個人都會說,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幾——」
「你手上那不就是證據?」
握緊手上的金髮,腦中浮現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