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禕笑了。
雲羅指了指盤子裡的糖葫蘆,“近日沒廟會,真懷念寶相寺的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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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重逢之喜
慕容禕拾了一串,咬了一粒,想到小時候的事,“當年,我很快找到了家僕,再回去時,卻沒尋你的人。”
雲羅接過話,“那日趕廟會的人極多,家裡的馬車被堵在草坪裡出不來,在我們買糖葫蘆附近的茶肆裡,我一直等到酉時,也沒見你來,後來只得隨家人離去。”她垂眸時,也取了糖葫蘆,“我還在想,有生之年,要是能找到失主就好了,近日來京城便試著把藏在身邊的螭紋玉佩掛出來,想著要是失主瞧見定會支吾一聲。你說巧不巧,我昨兒抵達京城,今晨剛到百樂門,算是第一天戴在身上,就遇見了你……”
慕容禕吃著糖葫蘆,一切似乎有些不一樣,又回到了那快樂的童年,“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除了你,大概這世上再沒有人會喚我雲羅……”她面容裡含著淡淡的哀傷,“長輩多喚我雲兒,喚我雲羅的只你一人,那日也不知是怎了,我竟告訴了‘雲羅’這個名字。”那時候,無依的她被一戶大戶人家收養,她喚作蕭初雲,偏偏那日她告訴他的是本名。
慕容禕沉吟道:“後來的兩三年,我問了好多人,是否有認識一個叫雲羅的小姑娘,他們都說沒聽過這個名字。我弄丟了螭紋玉佩,又不敢讓父母知曉,三年後到底被母親知道了,將我喚去,好一頓訓斥……”
“你定在心裡罵了我千百回,認為我是個騙子,用兩文錢就騙走你好寶貝。”她捂住笑了起來,眉眼含笑,“之後不久,我就離開了京城,你又去哪裡尋我?陰差陽錯的,竟在這麼多年後才重逢。慶幸找到你,能物歸原主。否則只怕這個遺憾要帶到棺材裡……”
他一陣害怕,來不及多想,伸手捂住她的嘴,“不靈的!不靈的!”這個動作。分明有些像小孩子,還是個女孩子。
眸光相對,她是從容,他是窘意,快速收回自己的手,雲羅從腰間摘下螭紋玉佩,“還是當年的纓絡,我一直小心收藏著,即便過了十幾年,還和當年一樣紅。”她將玉佩放在掌心。瑩亮的手指誘人慾碰,他抬手接過玉佩,手指與她的掌心相觸,一陣冰涼從他的手尖傳入,他低頭將玉佩戴好。輕聲道:“更深露重,保重身子。”他轉身看到涼亭長椅上放著的一套斗篷,起身走近,抖開斗篷,輕柔地替她覆在身上。
她一陣愕然,這分明是一個男子對待心愛女子的體貼。
雲羅一動未動,想說什麼。終是止住,看著他細心地在頜下打上蝴蝶結。
“我記那時,你的身子極好的,怎的變得這等孱弱。”
她相信,面前的男子是謙謙君子,“你想知道?”
慕容禕肯定地點頭。
一見如故。幼年的結緣,長大後的重逢,於他是意外,而她卻是刻意的安排。
雲羅問:“可聽說,嘉勇伯府嫡長女的故事?”
慕容禕道:“聽說他家的嫡長女天生患有心疾。後來回江南養病……”他突地停下,“你就是那個雲羅。”
她站起身,靜緩地透過輕紗看著外面,憶起謝如茵被賊人所殺,在路上遇上空明大師,再到到被一個大戶人家所偷,要她冒充蕭家早夭的女兒。而這些都不能言說的秘密。
她直接從蕭府妻妾爭鬥說起,講年幼的自己母親的嫡妻地位,她冒認是自己所為,父親大怒,要為愛妾報仇,一腳踢來,她就受了極重的內傷,心脈受損,至此以藥石相伴……
她又講到自己如何離開京城養病,就這樣嘎然而止。
慕容禕的腦子裡轉了幾道彎,將京城裡可能的人都想了個遍,而滿朝文武裡,是江南籍的臣子更是一一被清除,最後,他驚呼道:“你是……嘉勇伯的女兒?”
不,她從來都不他的女兒,她有自己的母親,有自己的名字,無論蕭府有多好,又或有多不好,她從來不敢忘記,她是雲羅,她姓雲。她固執地心裡重申著,坐回繡杌時,輕聲道:“這是我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是屬於你、我的秘密。阿禕,一個女子想在世間立足有多不易,她需要付出比旁人數倍乃至十倍、二十倍的努力……”
不知為何,談到真實的自己,雲羅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淚光盈動,卻沒有流下,反而含淚笑了,辯不清是在哭著微笑,還是在笑著流淚,這樣動人的模樣,落在他的眼裡,只有無盡的憐惜。
“為什麼離開蕭家,我聽說蕭爵爺的長女死在火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