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褲子脫下來塞進揹包,從淺水邊慢慢走向深處。走到中間時,水流淹到了關鍵部位,一個浪頭差點把我打倒。我搖晃了幾下站住了。感謝上天保佑,我淌過了浪頭。我終於走到了對岸。儘管我能游泳,水性也不算差,但落進水裡可不是好玩的。我穿上溼漉漉的褲子走過和人一樣高的亂草,突然我看見前面有間破破爛爛的石頭房子,我像看到救星一樣拔開亂草走向前去。走到牆根一看,感覺很久沒人走動過了。荒草萋萋,我有如唐僧師徒走進妖怪佈置下的房舍,陰風慘慘,煞是恐怖。我大喊兩聲:有人嗎?沒有人應答。我拐進牆的裡面,見一扇破門敞開著,屋裡有一架朽不拉嘰的木床,床上橫著一床又髒又黑的被窩,地上用三個不規則的石頭撐起一個小鍋,似乎用它煮過飯。於是我又大喊了一聲:有人嗎?這時才從旁邊的一間小屋裡走出一個老頭,他顯然有些奇怪,眼睛瞄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然後向我走來。我頓時緊張起來:他要幹什麼?我急忙說:老人家,我是省城的記者,來考察烏江的,走到這裡迷了路。老頭見我全身溼透了,樣子也有些狼狽,湊近我問道:大雨天走這裡來做那樣?我對他又解釋了一翻,他才大約明白我的意圖。經過詢問我得知老頭是在這裡看管旁邊的小水電站的,我朝前面一看才發現土圍子裡擺著幾臺變壓器,正在鳴叫。水庫築在上面小河的深谷裡,是個小型電站,到底能管多少照明,老頭可說不上來。他說,他只管這個地方不被破壞。
08 在雨中……(2)
我問他,從左岸有沒有路可走。他說左面是走不通的,只能過河從右面走。
面對洶湧汙黑的河水,怎麼過去?老頭說,河對面有條小木船,渡船的人住在對面半山上的楊家寨上,有人過渡他才來撐船。
雨沒有停,嘩啦啦打在四周的草木上,聲音是那樣空曠而陰沉。我問船工要什麼時候才下來,老人說,今天怕是不下來了,這麼大的雨。我說,那怎麼才能讓他下來?老人默了一會,走到牆根,撕開嗓門對著對面的山坡喊道:渡船羅?渡船……河水聲、下雨聲都沒有老人的聲音響亮,他的喊聲傳到對面山上又轉了回來,整個山谷都在迴音。可是山坡的人家卻沒有人回應。沒有任何出路,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停地叫喊。老人喊累了,我又接著喊。至少喊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有個聲音回應道:來羅……
又等了20多分鐘還是不見有人走下山來。老人和我又扯開嗓門喊起來,可以說快到了絕望的時候才見到一個人影走下山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我辭過老人,返回岔河口看著小木舟從對岸搖晃著划過來,剛靠近沙堆我就一步跳了上去。老人把我推到岸上後我獨自往山上爬,爬到半坡,見竹林邊有幾戶人家,我就繞到一戶人家的屋簷下。我太餓了,想找點吃的東西填填肚子。我問有沒有面條等較方便的吃食?家裡的主婦說:其它東西不方便,給你煮幾個雞蛋要得不?我急忙說:要得要得,我給你們錢。
這位大嫂從鄰居家借來幾個,和自家的加起來共煮了10個雞蛋給我。由於太乾,我硬是吞了8個,最後兩個實在吃不下去,就給了看著我吃雞蛋的兩個孩子。我喝了那位大嫂遞來的一瓢涼水,歇了幾分鐘,問明前面的路線就又冒著雨上路了。
路很滑,也很窄,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橫著又爬了一段路後,小路就鑽進了草叢。越走越是荒無人煙,越是道阻且長。這條小徑是多年前鄉村公路還十分缺乏時,農民肩挑背馱所走的道,早幾年就已荒廢,如今小徑已被比人高的雜草淹沒,必須用手拔開才能前行。就這樣一路顧頭不顧尾地在V字底腳的河水邊拼命往前走。下午時分,小徑延伸到山岩的石縫裡,天上下著雨,河水轟轟地奔湧,當我穿過巖底時,我的每根頭髮都豎了起來。可是我不能不過去,只有前進才有希望,才能遠離這個“迷霧”。心堵了2公里左右才重新恢復正常,也就是說這樣的路走了2公里才不害怕了。
4點鐘左右我走到六枝的牛場鄉木底河,這裡與織金縣雞場鄉的上壩相鄰。山重水複,難辯東西,見路邊有一個農民正在犁地,便上前問路,老農說,沒有人帶路的話怕是走不出去,因為山大岔路多,走錯了麻煩得很。可是問他能否找個人帶路時,他說都去幹活了,沒大人在家。我無助的向前走,老辦法,只有邊走邊問。
翻過一座大山坡,已經精疲力竭,再往山下走時,加上路滑,我摔了好幾跤,半邊身子巴滿了黃泥。好不容易走到了河邊,我看見河裡漂著兩支小木舟,便走到岸邊問船上的人可不可以順河送我一程,開始他們說沒有時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