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的,看你還敢偷吃我的菜!”“老子非把你揪出來砍個十七八段不可!”腳步聲越來越近,我透過茂密的菜葉子往外一瞧,好傢伙,十多個打著赤膊卷著褲腿的人正舉著明晃晃的鋤頭和菜刀咬牙切齒地衝過來。
我哆嗦了一下,手腳並用連滾帶爬,風在耳邊呼呼呼地亂叫。
不知道跑了多久,咒罵和腳步聲都已經聽不見了,只有極細微的喘息聲還不離不棄地跟在身後,我回頭一瞧,脫口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兔子撇撇它的三瓣嘴,高傲地抬起下巴,做十二分的不屑狀:“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沒用的龍,吃白菜也樂成這個樣子,所以跟過來看看。”
“龍?”我興奮地四下張望,“吃白菜的龍?我也沒見過,在哪在哪?”
兔子盯著我看了一刻鐘,最後慘叫一聲,跑到樹下使勁撞自己的頭,當然它的腦袋沒有樹幹硬,沒幾下就掛了。我繞著它的屍體轉了十來圈,最後沒能明白,到底是什麼事讓它這樣想不開,但是我又不愛吃兔子,所以只瞧了一小會兒就邁著小碎步走開了。
據說當時樹後面有個打盹的人,一覺醒來發現邊上直挺挺的兔子,興奮得不得了,撿回去做了一頓大餐。他覺得這是一棵神奇的樹,會提供又肥又美的兔子,所以自此以後天天都來這棵樹下等著撿兔子,但是再沒有碰到過受刺激過度的兔子。也許是因為愛吃白菜的龍到底不多,被兔子抓到吃白菜的龍就更加少之又少,所以後來他餓死了。
這個故事是太白金星在課堂上講的,他得出的結論是,不要隨便調戲兔子,因為兔子是種剛烈的動物,當然嫦娥的寵物除外,它已經被嫦娥修理得喪失了一隻兔子的志氣。當時我在他的嘮叨聲中昏昏欲睡,被他用玉如意狠狠敲了一下頭,起了老大的包,像長了第三隻角,這個包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天上諸人諸仙諸兔子所嘲笑,我於是常常摸著它想,這個長著山羊鬍須的老頭說得不無道理。
然後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中午。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已經有很多很多天沒有下過雨,地上像下了火,我吃飽了呆在山洞裡睡覺,沒招誰也沒惹誰,忽然“呼”的一聲,一個東西從天而降,正正砸在我的眉心,然後落下淡黃色的長鬚飄呀飄的,弄得面上極癢。
我皺眉,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我扯、我扯、我再扯……扯不動?忽地一陣陰風閃過,眼前多了一個穿黑袍子的年輕人,手持長劍,殺氣凝於眉宇,逼人而來。
我怯怯地退了半步,想一想又覺不妥,在我的地盤,憑啥要我退?於是昂頭挺胸,直直地看住他。
他左瞧瞧右瞧瞧,瞧見我額上的東西,一愣,換了一張和藹的面孔彎腰問我:“你可看見一條龍從這裡經過?”
“啥?龍?”我迅速地左右張望了一下,搖頭道,“我沒看見。”
認父(2)
“哦。”年輕人若有所思地轉身走了幾步,想起來又回頭,伸手一扯把我額上的東西扯了下來,這回我看得真切,是一張黃色的紙,上面歪歪扭扭爬了些小蛇,像是鬼畫符,不過反正我也看不懂,於是四肢一展,繼續睡覺。
我夢見我坐在茂盛的樹林裡,面前堆積如山的蘋果,我前爪抓一隻,後爪抓一隻,嘴裡咬一隻,角上還掛一隻,正吃得不亦樂乎……忽然又一陣陰風過來,迷迷糊糊抬頭一瞧,一個黃色的東西在面前飄啊飄的,然後再一次看到那個穿黑袍的年輕人,手持長劍,殺氣騰騰地闖進洞來,看見我,又一愣,露出十分迷惘的表情:“怎麼又是你?”
我眼巴巴地瞧著他:“怎麼又是你?”
年輕人摸摸腦袋,勉強笑了一笑:“你看見有條龍過去了麼?”
“沒,我一直在睡覺。”我乾脆利落得地回了他。
年輕人於是嘆息一聲,走了,當然臨走也沒有忘記把那張黃紙揭下來,順便叮囑我:“要是你看見一條龍,一定記得喊我一聲。”
我應了他。原本還想睡,但是被這麼一攪和,已經睡意全無,於是我爬爬爬……爬出山洞去找吃的,因為大旱,很多樹都枯死了,大片大片枯白蜷縮的葉子,或者光禿禿的樹枝,要找吃的可不容易,我嘆著氣,正艱難地從一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忽然腦門上一涼——沒錯,又是那東西!
年輕人再一次瞧見我眯眯的小眼睛,面色忽地慘白,手撐在樹幹上,一低頭,“哇”的一下吐了大口的血,然後仰天大喊了幾句什麼話,就倒了下去。
那幾天樹林裡格外熱鬧,來了很多人將他抬出去,他們唸叨的一些